裴硯揚了揚眉,他眸中盡顯疑惑,“是什麼?”
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薛嘉玉倒也不必那麼拘束,她抄起筷子,夾了一塊蔣甯顯做得煎餅吃,“長嫂心悅裴侍郎,本想着二人多接觸多了解,興許就能讓裴侍郎愛上自己,可是有心栽花花不開。”
裴硯可半點都沒看出來長嫂喜歡那頭死驢,而且他也不相信蔣甯顯會喜歡上裴珩,他嗤笑一聲,渾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怎麼可能?裴珩哪一點值得别人喜歡?”
“但他總會有優點吧?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小的時候你還經常去他房裡睡覺,說明你們兩個的關系并不差,究竟後面發生了什麼,才讓你們一見面就吵?”
裴硯斂了斂眉,他的腦海裡很快就浮現出了很多回憶。
“其實裴珩因為是長子,所以從小到大都背負了全家的希望,他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但他還算善良,對我也挺好的,每次從私塾回來都會陪我玩很久才去溫習功課。但後來,他進了吏部,工作繁忙,我們就很少在一起打鬧了。也許是他和吏部的那些老匹夫待久了,所以人也跟着變得古闆了一些。”
薛嘉玉也看出來裴珩這人确實擅于隐藏自己的情緒,除非逼不得已,她将面前這盤煎餅遞到裴硯面前,“你拿去給裴侍郎吃,勸勸他。”
裴硯瞟了一眼那盤香噴噴的煎餅,旋即撇過頭去,“不要,他剛剛還說了你,你居然還想着他?記吃不記打可不行。”
她把盤子硬塞在裴硯的手裡,“家和萬事興。”
裴硯褐色的眼珠子骨碌一轉,他登時有了個好主意,“那你要是肯與我成親的話,我就聽你的。”
薛嘉玉伸手握住他的手心,“好,我答應你。”
隻要她大仇得報且能全身而退。
小計謀得逞的裴硯得意洋洋地端着盤子去找裴珩了。
這時,裴珩正坐在亭中,單手撐着臉頰,也不知道心裡面在想什麼。
裴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便“咳咳”兩聲,來引起裴珩的注意。
裴珩聞聲望去,看他滿面春風,就猜到他這好弟弟是來嘲笑自己的。
他“啪”的一聲把手裡的盤子放在裴珩面前,“拿去吃,長嫂做的。”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吃這種東西。”
“長嫂都能為了你改變,你為什麼就不能為了長嫂改變呢?”
裴硯發現這人不僅有着驢一般的脾氣,還長着榆木一樣的腦袋,也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當時吏部侍郎的,一想到他以後還有可能成為吏部尚書,裴硯就忍不住在心裡面捏了一把汗。
“裴珩,你怎麼不去追長嫂啊?”
他用指腹揉了揉眉心,“你看你長嫂那副模樣,會想要看見我嗎?”
裴硯語重心長地勸導他,“人家分明一直對你有情,是你自己把人家傷透了心。你若是不心悅于人家,你就帶一封和離書去蔣家,勿要再耽擱長嫂的青春年華了;若是你對人家也有情意,那你就趕快把人家哄回來,不然你就等着後悔吧。”
聞言,裴珩的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就連說話也開始有點結巴了,“你……你說什麼?甯顯對我有情?”
“我本來也沒發現,是阿玉看出來的。”裴硯想趁着這個機會,讓他接納薛嘉玉,“你剛剛說了人家,可阿玉還讓我來勸你,阿玉真的很好,有勇有謀,還是一位難得的女仵作。你就别再對她發驢脾氣了。”
裴珩垂眸,修長的手指無規律地敲打着桌面,“我知道了,若是她有空的話,你也讓她去看看甯顯。最近吏部事務繁忙,我恐怕抽不出多少時間去見她。”
殊不知,他們的談話都被藏在假山後面的薛嘉玉給聽見了。
但下一刻她就被裴硯給揪出來了。
“阿玉,出來。”
薛嘉玉兩手放在身前,十指緊握,她有些心虛地走過去,“裴侍郎好。”
得知她是一位女仵作,裴珩便好奇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而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了第一次與蔣甯顯見面的情景,那個時候她剛騎馬打獵回來,身上穿着紅色馬面裙,手裡拿着弓箭,頭發不似同齡少女那般梳成時興的發髻,而是束了一個高馬尾,利落飒爽。
當時,裴珩第一眼就被她給吸引了。
這樣一想,她自從和自己成婚後卻是變了很多,不再騎馬狩獵,而是整日捧着賬本打理着府中的事務和産業,偶爾會去店面裡看看經營情況,之後又開始鑽研起了廚藝。
裴珩很快收起飄散的思緒,有點難為情地開口:“你也随文溪叫我兄長吧。”
薛嘉玉坐在裴硯身邊,“是,兄長。”
“甯顯那邊就拜托你了,你們都是女兒家,想必她也更容易傾訴心事,等我明日忙完了吏部事務,就去看她。”
她張了張嘴,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裴硯看她有些躊躇,“想說什麼便說。”
薛嘉玉依舊不太敢直視裴珩的眼神,遲疑片刻還是決定說出來,“兄長,若是讓我去代替你安慰長嫂,那長嫂必定會認為你不在乎她,讓她回府隻是為了顧及裴府的臉面,這樣勢必會适得其反。無論有多忙,你都要親自去蔣府,哪怕隻是送些東西也好。”
“行,我明白了。你們今夜也早點入睡吧。”
她忽地湊到裴硯耳畔,“等等?什麼叫做我們今夜也早點睡?”
裴硯一把攬住她的胳膊,饒有興緻地盯着她,看向她的時候,他的眼裡總是帶着濃濃的愛意。
他不正經地開口:“他的意思是讓你住在這兒。”
“這不行吧。”薛嘉玉總覺得這樣是不是太快了點。
可裴硯是個無恥不要臉的,他将腦袋側放在她的肩膀上,語氣有些委屈,“阿玉,你就留在這裡陪着我嘛,不然我和那死驢關在一起得多無聊啊。”
薛嘉玉不自然地聳了聳肩,實在是磨不過裴硯,就暫時應下,“那我就今晚留下來吧,你可别多想,我不是因為你留下來的,是因為現在太晚了。”
“好好好,我都明白的。”
随後,裴硯就張羅着下人們騰出一間寬敞通風且光線好的廂房,然後鋪上最昂貴最松軟的床單,并且還派了一部分人出去采買衣裳和首飾,價格無所謂,主要是不能虧待了她。
薛嘉玉想要拉住他,覺得買衣服和首飾完全就是多此一舉,太浪費錢了,可是裴硯完全沉溺在買買買的世界裡,根本聽不進去她的。
裴硯親自給你鋪好床,“快來試試軟不軟?”
她坐在床上試了試,接着薛嘉玉将自己腰間的白虎玉佩取下來,遞到裴硯眼前,“文溪,這白虎玉佩太貴重了,是泰安公主留給你的遺物,我還是還給你比較好。”
可是裴硯沒有收回去。
“送出去的東西哪裡有收回來的道理?況且當時祖母跟我說,以後要是我喜歡上了哪位姑娘,就把這玉佩送給她,就當是定情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