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躬身迎接,将他們三人客客氣氣地請進了待客廳,“想必這位就是裴大人了吧,陶老爺特意為您準備了陶府中最好的廂房,還望您能夠賞臉。”
裴硯端起茶杯,揭開茶蓋,聞了聞,“知道了。”
随即,小厮沖着候在門口的一位女子擠了擠眼神,那女子立馬迎了過來,貼在裴硯身旁,可他卻下意識躲開了。
小厮賠笑道:“大人,就讓這位小娘子好好伺候你吧,若是有什麼不滿意的盡管跟我們提,我們都會滿足您的。”
“行了,你下去吧。”裴硯不敢看薛嘉玉的眼神,連忙對那位小娘子說,“你也下去。”
可這位女子卻不離開,反倒是兩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這可不行,公子,奴家名喚柳紅,就讓奴家伺候公子更衣,好去參加宴席吧。”
裴硯壓低眉毛,從椅子上站起來,“你帶路吧。”
薛嘉玉抽了抽嘴角,“果然,這男子都是一個樣。”
金羽連忙兩手交叉抱住自己肩膀,“薛娘子,可莫要胡說,大人是這樣的可不代表我是這樣的人。”
“話說,金羽,你不覺得這位小女子很像是青樓裡的妓女嗎?”
他連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薛娘子,我知道你很生氣郎君的做法,但是私妓制度在本朝已被廢除,娘子可莫要亂說。”
薛嘉玉連連點頭,“知道了,我記下了。”
再度見到裴硯,他身上已然換成了一套墨色衣裳,想必是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了。
宴席上,裴硯與薛嘉玉各坐一桌,金羽則是候在裴硯身後。
隻是,裴硯身邊還有那位柳紅姑娘陪着,伺候着。
相比起薛嘉玉,她倒是顯得有些孤獨。
不過這世界上向來是方法比問題多。
與其去注意裴硯和柳紅,倒不如給自己也找點樂趣兒。
薛嘉玉轉過身,沖着站在自個兒身後那位白面小生勾了勾手指,“你湊近一點伺候我。”
這位小厮長得人高馬大的,膚色白皙,一雙劍眉極其好看,骨骼線條分明,最關鍵的是瞧着年齡也不大。
她倒是還挺喜歡的。
薛嘉玉用手指把酒杯推到小厮面前,接着從兜裡掏出一個金光燦燦的金元寶,“今夜你要是把我伺候高興了,這金元寶就歸你。”
可接下來卻見小厮将那枚金元寶推了回去,“姑娘不必如此。”
她陡然皺起眉頭,好奇地盯着小厮看了整整一刻鐘,薛嘉玉實在是不能理解,“你居然拒絕了錢?”
小厮端起青瓷酒壺,為她滿上,“金元寶實在過于貴重,姑娘真不必如此。”
大抵是這位小厮實在太清新脫俗,薛嘉玉不禁對他開始好奇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阿褚。”
薛嘉玉情不自禁地将手掌心貼到阿褚的面頰上,向前湊近,二人的鼻尖差點撞到了一起,她柔聲細語地問:“阿褚,你長得這麼好看,是怎麼來到這兒的?”
阿褚抿了抿嘴唇,“我自小就沒了父母,被陶老爺收養。”
她沒有說話,笑着捏了捏阿褚的臉頰,“阿褚,你們陶老爺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阿褚薄唇微張,乖乖回答:“陶老爺是個很好很善良的人,他看見路上有孤兒,都會主動收養,隻是他有些貪戀美——”
自知說得太多,阿褚立馬将嘴巴閉上,狀若一副無辜模樣,他立刻低下頭去,“陶——陶老爺來了。”
話畢,薛嘉玉便将視線投到了主位上,那傳說中的奸商陶維鈞雖已年逾六十,但依舊精神矍铄、老當益壯,他落座後便捋了捋白色胡須,“今夜,各位賓客可盡情享受美味珍馐、山林之美以及人間至樂。”
話音剛落,衆位賓客紛紛鼓掌,而薛嘉玉身為此宴唯一一位女子隻得被迫鼓掌附和。
她想要向裴硯傳遞眼神,問問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可裴硯的視線直勾勾地落在坐在對面的那位紅衣男子身上,他暗暗捏緊茶杯。
陳昭,他怎麼也來了金陵?
裴硯沖着金羽招了招手,金羽立刻湊過來,“大人可是要我去查查陳昭?”
“嗯。”
說罷,他将杯裡的酒一飲而盡,随即便把視線挪到不遠處的薛嘉玉身上,卻瞧見她正在調戲小厮,裴硯氣得閉上眼睛,不再轉頭給自己找罪受。
薛嘉玉隻知道吃吃喝喝,調戲小厮。
這酒有些醉人,她才喝了不過堪堪幾杯,臉蛋上就染上一圈绯紅,薛嘉玉詭使神差地将手心墊在小厮的後腦勺上,“阿褚,你真的長得好好看……”
說着她便緩緩地湊了過去,二人距離再度越拉越近,阿褚有些慌亂,他往後面退了一點,但薛嘉玉很快就追了上來。
阿褚把頭偏了過去,“姑娘……這……不合禮數。”
可薛嘉玉卻單手掐住他的臉蛋,硬生生把他的臉轉了過來,就在她即将得逞之際,忽然,那坐在主位的陶維鈞出聲了。
她的好興緻突然被打斷,薛嘉玉便一下子放開了阿褚,輕輕咳了兩聲,來掩蓋自己剛才的失态,“抱歉,都怪你長得太好看了。”
阿褚面色羞紅,不知道該接什麼話,隻一味地給她挑着魚刺。
主位上的陶維鈞端着酒杯站起來,面朝裴硯,“今日,裴少卿難得賞我這個面子,還望我這陶府能夠伺候好大人,也希望大人能夠在陶某這兒多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