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大理寺人心惶惶,氣氛壓抑,今早裴硯剛踏進大理寺的門檻,就被年邁的大理寺卿叫了過去。
大理寺卿将一份案卷卷宗遞給他,“自上月開始,金陵就有不少戶人家報官,稱自己的女兒或是妹妹失蹤了,才不過短短一月就登記在冊的失蹤少女人數就已達上百人!可金陵衙門遲遲沒給朝堂一個結論,聖上龍顔大怒,下令讓大理寺前去協助調查。我看裴少卿年少有為,你今日便去金陵,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裴硯接過案卷,行了一叉手禮,一本正經地回應:“是,大人。”
他步履匆匆,金羽快步跟上,二人火速趕到薛家門口,正巧此時薛嘉玉在院中晾衣裳。
薛嘉玉一見他來,如見死神,她立刻将衣服晾好,跑到裴硯身前,“大人,怎麼了?”
相比上次,裴硯這次倒是有耐心多了,“快去收拾行囊,今日得去金陵查案。”
“哦,好。”
她應下後,就立刻轉身進屋,匆匆忙忙從衣櫃裡抽出一個布包,将衣服和那對青翡玲珑耳铛一起用蠻力塞了進去。
等她再次推開門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門前還多了一輛寬敞的馬車,薛嘉玉忍不住感歎:“大人,你終于肯用馬車了。”
裴硯還以為她會誇自己貼心,果然不能指望她誇贊自己。
金羽騎在馬背上,裴硯殷勤地給她放好凳子,扶她上去,随後自己輕輕一躍,便極為輕松地上了馬車。
他掀開簾子,坐在薛嘉玉的對面,同她簡單說了說案件的情況。
薛嘉玉眸中劃過一絲狐疑,盯着裴硯那張極具誘惑性的臉蛋看了許久,旋即冷不丁地問了一個和案情根本不相關的問題。
“大人,你就不怕我去了,也會被拐走嗎?”
裴硯還以為她會問個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問題呢,他淡定地喝了口茶,“你在我身邊待着,怎麼可能會被拐走?”
“可我們又不是一整天都綁在一起的,指不定在你晚上睡覺,或者和金羽偷偷出去辦事的時候就把我給掠走了呢?”
不知怎的,他竟然想到了那個層面,耳尖不禁染上一抹淡淡的绯紅色,裴硯輕輕咳了兩下,“注意言辭,此次出行代表的是大理寺。”
薛嘉玉也學着他說話的語氣,又輕又淡地回了一個字:“哦。”
她單手掀開窗簾,看向外面飛速掠過的景色,窗外一片翠綠,薛嘉玉想,若是能在這山間修一間茅屋好似也很不錯。
金陵離長安甚遠,估計得要趕上好幾天的路才能抵達。
不過據說那金陵地處江南,素有“水鄉”的美名,江面上有小舟劃過,煙波浩渺,城中的青磚黛瓦、飛檐翹腳盡顯曆史痕迹,薛嘉玉也總算可以一飽眼福了。
裴硯瞧她有些走神,就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又想到什麼了?”
薛嘉玉兩手捧着臉蛋,兩眼都寫着“憧憬”這兩個字,“我在想古詩中對于金陵的描述,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快些到金陵一探究竟了。”
“若有空的話,我便陪你一同去玩會兒。”
她連忙搖頭,跟撥浪鼓似的,“不必了,我可沒那個豹子膽敢耽誤大理寺少卿查案,我自己去就是了。”
裴硯真覺得這人挺有意思的,“你方才還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拐走,現在又有膽量一個人出去玩兒了?”
薛嘉玉一時也無法前後自洽,隻好生硬地岔開話題,“對了,你兄嫂二人關系可緩和一些了嗎?”
“我說過不會再去裴府找他,自然不知道他們二人如今是什麼樣了。”
“他們好歹是你的家人,你也管管嘛。”
裴硯拿起茶壺,給她倒了一杯雲霧茶,“嘗嘗。”
她忐忑地拿起茶杯,一邊小心翼翼地抿着茶,一邊偷偷掀起眼皮觀察裴硯的表情,看他臉上并無多餘的微表情,便放心喝了。
一口熱茶下肚,一股清淡的茶香味在嘴中蔓延,薛嘉玉抿了抿,有些驚訝,“哦,是雲霧茶!”
說着,薛嘉玉又端起茶杯,像喝酒一樣一飲而盡,接着又拿起茶壺哐哐給自己倒滿一杯,她像是喝上了瘾一般,喝完一杯又倒一杯,喝完一杯又倒一杯,裴硯就在旁邊那樣默默看着。
最後,他瞧着茶壺裡面連一點挂壁的茶漬都沒有了,忍不住發問:“薛娘子,你屬河馬的啊?”
薛嘉玉拍拍被茶水填滿的肚子,“大人,這實在是太好喝,我确實是一下子沒忍住。”
裴硯将茶壺和茶杯一一整理好,以免到時候因為路面颠簸,導緻茶壺滾倒在地上,傷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