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玉以為他在午休,便打算打道回府,可還沒邁開步子,身後就有人叫住了她。
是裴硯。
她回過身來,裴硯站在離自己兩米遠的地方,他的手裡拿着一個木匣子,看起來風塵仆仆的樣子。
她朝着裴硯攤開左手,“大人,你來的正好,我是來要回那對耳铛的。”
裴硯不疾不徐地走過來,“那對耳铛就算了,你若喜歡,我改日給你買一對便成。”
薛嘉玉立場堅定,闆着臉回絕:“不成。我知道你和陳公子之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淵源,哪怕你們之間有深仇大恨,跟我也沒關系。還望大人能把耳铛還給我。”
也不知道她哪兒來這麼大的膽子。
裴硯無奈,隻好把那對耳铛從袖口中掏出來,和着手裡拿着的木匣子一塊兒遞給了她,“首飾款式多得眼花缭亂,我選不來,就給你買了幾盒胭脂和螺子黛,你就莫要生氣了。”
她遲疑地接過這些東西,隻覺得面前的裴硯好似換了個人一樣,“大人,你真的是兩周前的大人嗎?”
原以為自己給她買了這麼多東西,她定然會對自己感恩戴德,沒想到薛嘉玉居然開始懷疑這些都是不是他做的。
裴硯倒是很好奇自己在她眼裡究竟是個什麼形象。
“你莫要多想,我隻是看在這件事情還需要你協助的份上,才給你買這些東西的。”
薛嘉玉低頭盯着手裡的木匣子,兩根大拇指在匣子表面輕輕摩挲了一下,“謝謝你大人,這還是第一次有外人送我禮物。”
“明日夜裡同我去見一見陳晟。”
*
薛嘉玉和裴硯都不約而同地換上了一襲黑衣,裴硯帶着他偷偷摸摸來到陳府後院,然後半蹲下來,兩手攤開,“來,踩着我的手,翻上去。”
“啊?”她頓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岔子了,“大人,你既然和陳晟認識,那為什麼我們要像做賊一樣去翻人家的牆啊?”
“此事不宜張揚,那頭有陳晟接應,不用擔心受傷。”
她提起裙子,曲起左腿,狠狠踩在裴硯的掌心上,接着兩隻手死死摳住屋檐上的瓦片,裴硯則握住她的兩條腿,用力往上推。
薛嘉玉吓得五官亂飛,兩手兩腳飛速尋找着可以抓住的地方,“诶诶诶诶!等一下!大人!啊!”
由于裴硯無腦地往上推,而薛嘉玉尚未來得及抓住瓦片,調整姿勢,就腦袋朝下地往下沖。
她心如死灰地閉上眼睛。
得虧這邊有陳晟接應,不然她今天絕對就交代在這裡了。
若真是這樣,薛嘉玉就是死了也不會放過裴硯的。
陳晟見天降美人,眼疾手快地張開雙臂接住她,她不出意外地掉進了陳晟的懷裡,不禁歎了口氣。
還好,有驚無險。
他看着懷裡的美人,不着調地對那頭努力爬牆的裴硯喊道:“喲,多謝你親自送到我懷裡來的小美人。”
說完,陳晟就把她放了下來,“沒事吧?”
薛嘉玉拍了拍心口,“沒事,不過他行嗎?”
陳晟無所謂地回答:“他呀?不用管他。”
裴硯四肢并用,爬上了屋檐,曲起右腿,右手随意地搭在膝蓋上,落在陳晟身上的目光極其淩厲,像是能把他直接生吞活剝了一樣。
他伸出左手對着陳晟招了招,“東西呢?”
陳晟從地上拿起兩把鐵鍬,另一隻手拍拍胸脯,“辦得妥妥的,一天到晚比我娘還操心。”
“行,你們倆一人拿一個鐵鍬翻過來。”
薛嘉玉的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号,她皺起眉頭,一臉不解,“等等,這不是在陳府嗎?就不能直接走正門運出去?”
陳晟尴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下,他撓了撓後腦勺,簡單解釋:“這個嘛……最近我去長樂坊左擁右抱的事情不知道怎麼的傳到我娘耳朵裡面起了,她給我下了一周的禁足令。”
她默默在心裡罵了句:活該!
陳晟把鐵鍬放在地上,用手拖住她的腳底,可是薛嘉玉左手拿着鐵鍬,抓不穩瓦片,隻能無能撲棱着。
裴硯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鐵鍬,輕輕放在屋檐上,繼而用兩隻手握住她的手臂,跟拎小雞一樣用蠻力把她拎了起來。
薛嘉玉覺得自己此時此刻的模樣肯定很羞恥,“大人,我手要脫臼了!”
他把薛嘉玉拖起來之後,就将她放到一邊去了,薛嘉玉趴在屋檐上,棱角咯着她的肚子,她兩手撐着瓦片蹭起來,調轉了個頭,然後閉着雙眼,冒着必死的決心滑了下去。
一旁的裴硯簡直沒眼看,幹脆用手扶着額頭,遮擋住視線。
陳晟鬼點子多,不似薛嘉玉那麼笨,他機靈地把鐵鍬用腰帶捆在腰間,兩手扒着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