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皇帝立刻冷了神色,“微影,你隻管說。”
段竟:“西南糧食問題是臣于文将軍共同解決的,成本是三千二百兩黃金和一千兩白銀,這是陛下首肯的,但結束的時候,成本超出了一倍,臣查到是文将軍說大了糧食成本。”
許劍配合說:“這是戲耍了所有人!”
“臣與文将軍至交好友,并不願意看見文家破散,臣建議,清查文家多年賬目,臣相信文将軍為人清廉,絕不會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一句話把文清嶽駕到至高位置,他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氣得臉都紅了。
“醒了,文卿,你可有異議?通事金牌是先帝所賜,斷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但你僞造假的通事金牌,欺壓百姓,這是在拿皇家的尊嚴給自己行便!朕決不能輕饒!”
“這件事情就全權交給微影和許劍,另外,璧兒,你可有要說的?”
徐璧始終沒開口,聽見皇帝叫自己,徐璧拱手道:“文先生與我有禮,兒臣不能看着其陷入危機。”
文清嶽眼中湧現出一股得意,隻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徐璧說:“但兒臣是這天底下的臣,為了百姓做事,絕不能看着此等事情不被處置。”
文清嶽算是大勢得去,他不敢相信,自己沒有一個擁簇,衆臣都沉默相對,沒人敢出聲幫他。
……
下了朝,人流如水往外走,衆人擁簇着走在中間的段竟,嘴裡都是巴結讨好。
男人始終神色暗淡,似乎心不在焉。
段竟看了眼天上,天色已經晚了,也不知道顧飲檀遲了午飯沒有。
他正打算一會兒去買點糕點,就聽見一聲冷笑。
文清嶽再也不僞裝,這原本就是一個小人,隻是為了裝作端方君子,真實面貌竟令人感到詫異。
段竟臉上毫無詫異之色,他淡淡地行禮:“義父。”
“混賬東西,你到底想做什麼?”
段竟奇怪地盯着他:“義父才是奇怪,這明明是您教我的,當年顧家出事不正是因為犯了廉潔大忌,您自己也曾說過,為官做人,廉潔為先。”
“……你!”文清嶽剛開了個口就咳了幾聲,他臉色發白,指着段竟罵道:“你一直以來都在裝,是不是!”
段竟将手背在身後,看着咆哮的文清嶽,昔日文人墨客的儒雅消失得幹幹淨淨。
“義父這是怎麼了?看來是需要看大夫了。”段竟微笑道。
文清嶽滿頭大汗,看着段竟冷沉的眼神,就如同撕開最後一道假意的面容,這人骨子裡就是個瘋子。
“混賬……不肖子孫……”
“劉大人,我記得你是記錄上朝規制的官員,我看文将軍身體不适,需要靜養,不如你就給他休沐幾日罷了,我看文将軍家中事也有得忙了。”段竟喉嚨間發出一聲笑意,壓抑不住的愉悅,“義父,這段時間你就在家中好好靜養吧,也替我給英兄問好。”
文清嶽老了,他胡子都白了大半,和段竟站在一起竟生生被壓了一大截,他抖着聲音說:“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顧家?還是更早……?”
段竟知道他在問什麼,但就是不直面回答,“義父,您應該懂,朝堂之上瞬息萬變,您老了,我會替您過好今後的每一日的。”
文清嶽離開了,段竟站在原地,眼神笑盈盈的,轉過頭對同僚說:“義父不容易,我這個做兒子的,什麼也幫不了。”
許劍不說話,隻是在衆人離開後才開口:“為什麼提前了這麼多?”
原本計劃中,是要等到皇帝親自發現這件事情,但段竟提前了将近半年,使得文家卡在這不上不下的位置。
段竟眼神不動,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小香囊,放在鼻間聞。
“閑來無事,看他太潇灑了,添把火。”
許劍皺眉低頭,心底不斷打着鼓,對段竟又怕又敬,他擡頭,看着已經身着五爪黑蟒袍的男人。
不知從何起,當年那個一身奴隸衣裳,破敗不堪的瘦小少年已經徹底看不見了。
“那她呢,你也不打算說?”許劍試探着問。
段竟揚眉:“有什麼好說的,知不知道很重要嗎?”
許劍覺得段竟不對勁,但他隻得眼睜睜看着段竟走遠。
*
段竟心情很好,他心情一好話就會特别多,當然隻是面對顧飲檀。
他牽着顧飲檀的手一句一句地說這話,即便顧飲檀不回應他也興奮不已,還纏着顧飲檀給他寫了一幅字。
“好夫人,我要把這幅字裱起來。”
顧飲檀嘴角一抽,看了眼那紙上的内容,“你确定?”
侍女聽了命令走進來,拿着那張宣紙就要裱起來挂上去,卻紛紛靜默了片刻。
隻見白紙黑字寫着幾個大字“王八蛋段竟”。
“寫得多好看,今夜在我身上寫字如何?”段竟在顧飲檀耳邊說。
顧飲檀縮了縮脖子,聞到了段竟身上一股熟悉的香味,她喉頭一熱,發出一聲幹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