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春嘴唇動了動:“祖宗……不、不對,你是顧小姐?”
顧飲檀高熱得說不出話,把頭埋得更低了,男人邁步往房間走。
“來人,劉醫女在不在?”段竟對外說了聲。
他回頭,床上那人已經坐了起來,髒兮兮的,一雙水盈盈的杏眼盯着他,因為發燒有些脆弱。
“劉醫女?你找到她了。”顧飲檀開口問道:“你從哪兒找到的?你到底知道什麼?你想做什麼?”
她話沒說完,一隻帶着涼意的手覆在她額頭上,疏散了一點疼痛。
“這麼能說會道,看來還不算難受。”段竟冷笑一聲,對門口的劉醫女說:“給她看。”
劉醫女走進來,“顧小姐,好久不見。”
顧飲檀眼眶一濕:“您還在。”
“當然你,我是行走四海的孤魂,專門為了情毒才留在您身邊的。”劉醫女低頭給她施針,“把衣服脫了。”
顧飲檀把手放在領口處,脫到隻剩裡衣的時候,偏頭看了眼段竟,後者直勾勾地盯着她。
半分沒有避嫌的意思。
顧飲檀撇了撇嘴,正猶豫着,門打開的聲音傳來,段竟大步走了出去。
*
夜裡,書房内。
段竟垂頭翻着卷宗,不出他所料,文甯雀偷了禦賜金牌走了,而文清嶽還沒發現。
朝堂上,有名有姓的大家,哪個沒點腌臜事,文清嶽對外是公正廉潔的好将軍,但實際做的事情不比顧家少。
他盯着上面記載着的,喃喃道:“把這些都燒了。”
許劍答了聲:“好。”
段竟看着他,挑眉問:“怎麼了?許将軍?”
許副将這人,頭腦簡單,同理心強,段竟隻是用了點手段,加上他們利益相同,很快就達成共識。
許劍搖頭說:“我隻是不太明白,你費盡心思誘導他們拿出文家的罪證,現在又一把火燒了?何不留着這些東西呢?”
段竟搜了眼門外的影子,确保人已經走遠了,才說:“我們和文家現在是一路的,在他還維持着表面的和平之時,我們怎麼能做先忍不住的人呢?”
許劍恍然大悟:“那這些東西就這麼讓别人拿着?”
段竟毫不在意地說:“不必在意。”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點聲響,段竟銳利的眸子看過去,厲聲問:“是誰?”
門外的動靜倏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伊春的聲音:“段竟……我可以進來嗎?”
段竟眉眼間湧上一點不耐煩:“明日再說。”
“明日你就要上朝去了,我回來的時候看不到你,你回來的時候又忙,根本沒時間聽我說。”伊春的聲音頗有些幽怨。
段竟閉了閉眼睛,說:“進來吧。”
許劍笑了下,走了出去。
伊春眼角濕潤,盯着段竟的表情像是他抛棄了自己一般,委屈巴巴,“你吃過晚飯了嗎?”
段竟不理會,隻是盯着卷宗在火爐裡燒着。
伊春端着一碟點心,期許地仰視着段竟,很容易讓人産生保護欲:“那你想喝茶嗎?我做了新的茶點……我這回用了小麥粉,你不是說——”
“你真的知道藥方?什麼時候給我。”
段竟坐在椅子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他的眼神毫不掩飾目的性,壓根沒有情人間的溫情。
“你說你有老太婆的藥方我才讓你住進來的,希望你沒有忘記。”
伊春臉上的表情一僵,艱難扯出一個笑,“段竟,你讓我叫你名字,難道不是對我有一絲情義?”
她沾沾自喜,整個人都洋溢在戀愛的甜蜜中,全府上下隻有她可以叫段竟的名字,她以為自己是不一樣的。
段竟這才像是反應過來,他嗤笑一聲,伸出一根手指在碟子上挑挑揀揀,都是些拙劣的心思,“讓你叫我的名字,倒确實是因為你不一樣。”
伊春眼睛一亮,她臉上再次揚起笑,下一刻就聽見男人說:“為了讓你時刻提醒我,我曾經是個人人都能踩一腳的狗,你的作用就和顧飲檀一模一樣。”
段竟說完擦了擦沾上點心的手:“藥方明日寫好給我,沒事就出去。”
“那為什麼她可以住在那裡面!”伊春猛地升高聲量,倒是讓段竟有了點興趣。
“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段時間都睡在她的院子裡,睡在她那張床上……整個靖國府隻有她的院子沒有動過,你是不是……”伊春的聲音越來越小,她面色發白,捂着嘴搖了搖頭。
段竟隻是抽出那柄小刀擦拭着,靜靜地回:“别這麼不自信,我也很喜歡你啊,難道不是嗎?”
伊春發着抖,眼淚撲簌簌落下來,“我看不出來!”
她還想說什麼,段竟的手指印在那張嘴上,溫柔說:“乖,你一定可以把藥方寫好的,對不對?等過段時間我穩定了,就把你娶進門,你不是最喜歡我嗎?顧飲檀算什麼,根本動不了你,對不對?”
“現在,回去寫藥方,出去吧。”
伊春望着他這張臉,嘴上說着溫柔的話,眼底卻看不出一絲柔情,隻是她如今還遠遠看不出來,僅僅是因為段竟帶别的女人回來而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