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聶政為報恩刺殺韓傀後,為了不連累親人自毀其面,剖腹自殺。
京墨:“隻要死得值,沒什麼可怕的!”
她已經在現場留下血書承認自己是兇手,能與宰相之子同歸于盡,還能保住豆蔻閣的秘方,她死得太值了。
劉郁離用手胡亂抹去眼淚,說道:“你是來見我最後一面的?”
京墨叮囑道:“記得不要給我收屍。”
她投案自首後一定會被判處死刑,主動劃花自己的臉就是為了不讓别人認出身份,與她相關的任何人都不能出現,更不能為她收屍,尤其是劉郁離。
“好。”劉郁離點點頭,又問道:“你還有别的話要對我說嗎?”
京墨認真地想了半天沒想出來,沉思一會兒,小心翼翼問道:“你會生我的氣嗎?”
劉郁離仰頭看着天上的圓月,聲音帶着重重的鼻音:“我不會同死人計較。”
“我活着的時候生氣,死了就不生氣了?”京墨開始較真,“我的屍體死後無人認領估計會被丢進亂葬崗。你要是不生我的氣了,就在郁離山莊給我立一座衣冠冢。”
相比外面,她還是更喜歡郁離山莊,因為這裡有她最喜歡的人。
“最好是在山莊進門的大柳樹旁。”
這樣劉郁離每次進出山莊時都能看見,一定不會忘了她。
“别立衣冠冢了,還是直接把衣服埋在樹下吧。”
大門口有座墳不吉利,還不好看。
劉郁離微微側身,背對着京墨說了一聲好。
京墨:“你什麼都好,就是心太軟。”
她犯了這麼大的錯,還敢提一堆要求,換成别人早把她踢下山崖了。
劉郁離:“說完了嗎?”
京墨點點頭,擡頭遙望了一眼天邊明月,明月之下是郁離山莊的方向,剛轉身,又回頭再看了一眼。
清寒月光下,京墨斜着頭,走了幾步,終于扭回來,不再往身後看。
走到劉郁離身旁,嘴唇幾次張合,想說什麼,最終抿緊嘴唇,沉默不語。
借着如水月光,深深看了劉郁離一眼,直接朝着下山的方向頭也不回地走去。
臨到下山,蓦然回首,盯着劉郁離,一臉肅穆,“一定不要給我收屍。”
說完毅然決然轉過身,背對着明月越走越遠。
“如你所願。”山風将劉郁離近在咫尺的聲音吹得缥缈疏離,幾不可聞。
京墨繼續往前走,步伐快了幾分,突然腦後有風聲襲來,還沒來得及轉身,眼前一黑,脖頸一痛,就失去了全部意識。
劉郁離接住她即将倒下的身子,将人打橫抱起,朝着醫館的方向疾步走去。
此時,正是書院放年假的時候,山長連同夫人回了老家,其餘學子也紛紛走了,整個書院僅剩謝若蘭、劉郁離二人。
謝若蘭正在院中翻曬草藥,見劉郁離突然抱着一個女子急匆匆闖了進來,愣在原地,待看清她懷中人模樣時,倒吸一口涼氣,“她.......的臉?”
劉郁離沒有解釋,将人抱進房間,放到床上,對着跟進來的謝若蘭說道:“她的臉還能保住嗎?”
謝若蘭搖搖頭,下手之人太狠了,傷痕太深,現在不是臉的問題,一旦傷口感染,很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那就保住她的命。”劉郁離迅速做出決斷,“若蘭,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三天之内,一定不要讓她離開醫館。”
“她的身手不錯,你不是她的對手,最好一直讓她沉睡。”
謝若蘭一肚子疑問,剛想說什麼,劉郁離就要起身離去,“三天後,我會回來。這期間無論你聽到任何關于我的消息,都不要管不要問。”
“照顧好京墨和自己,相信我,劉郁離從不食言。”
劉郁離沒有多作解釋,時間來不及了,她必須在官府動手前回郁離山莊,查清事實。一無所知才是最可怕的。
謝若蘭看着劉郁離遠去的身影,一肚子的話被憋在心裡,又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立馬去取藥箱。
明月下,劉郁離縱馬狂奔,半個時辰後抵達郁離山莊,門口趙掌櫃和一衆人等候已久。
翻身下馬,将雪裡紅交給一旁的人,吩咐道:“去議事堂。”
劉郁離剛剛落定,問道:“趙掌櫃,你一直跟着京墨嗎?”見他點頭,繼續說道:“去過王家的留下,其餘人先散了。”
衆人見劉郁離一副從容鎮定的模樣,心中的焦躁平複了不少,本想說什麼,卻被上首的劉郁離擺手否決,無奈走了出去。
“錢多多,你們四人也留下。”
劉郁離點名要三角眉等人留下,他們就在一旁尋了個空位坐下,等待吩咐。
劉郁離扭頭看向趙掌櫃,說道:“你來說事情來龍去脈。”
趙掌櫃千言萬語,一時不知從哪裡說起,反而問起了京墨:“京墨她.......”
劉郁離知道趙掌櫃想問京墨人在哪裡,是不是去縣衙投案自首了?
“京墨,她現在在醫館。”劉郁離瞥了趙掌櫃一眼,冰冷眼神一一掃過在場每個人,說道:“不管之前京墨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現在這件事由我接手,任何人再敢自作主張,定斬不饒。”
爛攤子有人接盤,趙掌櫃心底松了一口氣,他最怕的是劉郁離一怒之下直接不管不顧,京墨主動認罪法看似合情合理,實則問題重重。
見劉郁離三言兩語掌控了全局,趙掌櫃穩定心神,開始講述白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