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雪停之後，朝光小隊再次動身。

因為上次發現了人類遺迹，雖然隻是殘骸，但對于留念舊物的人類而言，哪怕隻是紀念意義的照片，也是一種突破。

官方下達指令，希望朝光小隊改變路線，不要再往沙漠方向走。

“去尋找大海吧。”

這是官方組織最高級别的命令。

“為什麼要找大海？”濯枝雨不解地咬着紙杯，一點點地給自己補充水分。

副隊尤燈低頭給華煙處理腳踝上的傷口：“因為沒見過吧。”

治療拿着繃帶，給磐的手做固定：“官方不總這樣嘛，因為好奇沙漠，所以讓我們往沙漠路線走，現在沙漠探尋差不多，就開始折騰别的了。”

“好像是哎，”濯枝雨恍然大悟，“空中島底下是森林，就是植物很稀疏，難怪他們從來不提森林。”

因為見過很多次。

“那些大人物，上下嘴皮子癢了，碰一下，就知道折騰我們小人物。”華煙看尤燈小心翼翼的樣子，搶過棉簽，自己處理。

尤燈無奈癟嘴，華煙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尤燈還要說什麼，就看見華煙對他使了一個眼神。

順着視線看去，莫降石一個人站在隊伍範圍外，背影凄涼。

他怎麼了？尤燈做口型無聲問。

不知道。華煙哪曉得。

“我知道。”治療冷不丁插進來，幽幽道。

他的神情怨憤中透着一股悲傷：“就那個，拒絕了，徹徹底底的。”

“啊，這麼慘。”華煙驚喜。

尤燈手背遮着嘴角笑意：“不會吧，真的啊。”

“童叟無欺，”治療雁書閉上眼，悲痛點頭，“是真的。”

磐不懂：“你怎麼這麼難過。”

尤燈高興是他幫莫降石處理了太多的爛攤子，所以現在有人治他，興奮難以言語。

華煙純粹是因為别人不好過她就開心。

至于和他們都不一樣的雁書，他難過是因為：“我……我沒幫他追到人，賭約徹底輸了，從今往後再也不能翹班了……”

雁書雙手捂着臉：“為什麼，為什麼要上班……”

“話說，這是你份内的事吧。”磐吐槽。

“為什麼我要上班！”雁書搖搖腦袋，不聽不聽。

然後，後腦勺被痛擊，雁書捂着後面，吃痛看向來者。

莫降石似笑非笑：“聊什麼呢？”

“莫隊……沒啥……”雁書心虛地咧嘴。

“看來你該上路了。”莫降石眯眯眼。

“啊？”

莫降石微笑：“感覺怎麼樣？”

雁書聽不見，他也很難聽見，一整個隊伍的行李都在他肩上，腰上還綁着繩子，拉裝不到肩上的物資，沉重的物資在焦黑土地上劃出痕迹，他此刻像極了一個努力的老黃牛，在土地上耕耘。

莫降石渾身輕松，邊走幾步邊站在雁書跟前喊加油，十分活力四射。

對了，如果不算他時不時要求對方幫他拿瓶水，找包餅幹啥的，害得物資撒一地，又要再裝一遍，這份景象還是能維持表面和諧的。

“真賤啊。”華煙銳評。

尤燈淡然，笑得慈悲：“他一直這樣。”

莫降石少年時期，除了談對象就是惹禍。

天生招人注目的人，總是會引來禍端。

尤燈尚且記得，那時候的莫降石并不遮掩自己的鋒芒，和現在會謙遜懂得忍讓的他不同，他的鋒芒太利了。

所以時不時有人上門來挑釁。

什麼競争者，什麼情敵，什麼仰慕者，什麼因愛生恨，什麼真真假假。

他年輕時候的那些流言蜚語，要是寫了書肯定能養活一個小說作家。

“但凡莫降石少負點人的心，現在也不至于一個朋友沒有，連失戀都被人嘲。”尤燈無奈搖搖頭，雙手一攤。

華煙沒有體會過年輕時莫降石的恐怖之處，她那時沒有選擇上學，而是去一些小店打黑工，挨欺負的同時保護自己，拳腳不錯，加上走後門——尤燈，才加入官方。

“真有這麼可怕？”

“你以為呢？咱執行部稍微出名的，沒幾個不被莫降石甩過，當然了，不止是戀愛上，還有友誼。”

華煙若有所思，張大嘴指向尤燈：“哦……比如你。”

尤燈不情不願點點頭。

“是的。”

“難怪我們隊伍名聲差，現在想想哪有一開始組建，就差成那樣的。”華煙抱着胳膊一份被點醒的模樣，在記憶中尋找蛛絲馬迹。

磐小聲打斷兩人如火如荼的交談：“那個……”

“怎麼了？”

“莫隊長往你們這邊看了。”

兩人沉默，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目光裡點點頭。

華煙手探向腰間的刀：“我準備好了。”

尤燈脫下外衣：“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