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山幸災樂禍:“沒看出來,莫隊您的報應在這兒呢。”
沒有回應,莫降石不說話,一動不動看着他,杉山被盯得渾身發毛:“我錯了。”
莫降石視線松動,躺靠在椅子上,微揚着頭,雙目無神:“我是不是應該去找他。”
杉山如實回答:“不知道。”
“你不是号稱戀愛專家?”莫降石笑。
“那我也做不了你戀愛的主啊,莫隊長,您也不想想,您的等級是一般人能有的嗎?”
“也是,”莫降石毫不虛心地認下,“所以我還是要主動出擊。”
他站起身,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利落穿上。
杉山驚歎:“這麼急着走。”
“那不然呢,”莫降石整理袖口,頭也不擡,“和你在這兒私會?”
“我可不是一個三心二意的人。”揚揚手,莫降石隻給杉山留下一個背影。
他行動力滿分,想清楚了,馬不停蹄往景井的工作地點趕。
據他估計的時間,隻要快點,說不準能趕上。
靜谧的小路,路燈剛剛打開,光芒不穩,若隐若現,踢踏腳步聲貢獻了唯一的聲音,莫降石下了車,抄條小路,往景井公司去。
“還差一點。”莫降石心中雀躍,忐忑抵不過溢出的滿足。
月色和白日相交,天朦朦灰,一切都顯得陌生。
他踩在平整的石闆上,每一步聽得心怦怦。
他不知道應該和他說些什麼。
其實他并沒有想清楚。
但這并不妨礙他去見他。
莫降石雀躍着,又惶恐着,擡頭間,眼與眼相對,小路遠處,景井挎着包,一臉錯愕地看向他。
嘴巴一張一合,景井明顯在說些什麼,莫降石聽不見,步伐加緊,快了幾分,來到景井跟前。
他心髒像是要炸了,既興奮又痛苦。
還沒站定,就聽見景井道:“莫降石,你怎麼會來?”
“我想你了。”
直白、坦率,毫不扭捏的回答。
景井卡殼,手裡包帶起了皺:“哦,嗯,這樣啊……”
“阿井,今天天氣不錯。”
“是不錯。”
莫降石笑得正溫柔,腳逼近一步:“月色很美。”
“啊……是。”景井有些不明所以,身子小幅度後仰。
“當然,我更喜歡星星。”莫降石歪歪頭,笑得爛漫,語氣像是在說童話故事。
景井心沉幾分,耳邊嗡嗡響。
莫降石不急不躁,收回腳,打量了一下四周。
花草向生,雪花淺淡不少,融化的雪水幹淨透亮,空氣中一片清涼。
“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呢。”
寒風吹不散笑意,莫降石無比認真。
景井表情複雜,他嘴巴肌肉抽搐片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認命般閉了閉眼,道:“莫降石,我也覺得你挺好的。”
景井手裡停不下來,指甲掐入皮膚:“謝謝你,客氣了。”
将暧昧轉換為友善,将喜歡轉換為誇獎。
莫降石懂了:“不用謝,我是個好人嘛。”
“可是阿井,”話峰回路轉,莫降石眼神堅定,“我隻能當一個好人嗎?”
景井沉默了。
莫降石就一動不動地看着他,等待着答案。
心裡的理智告訴莫降石,這不是一個好時機。
如此積極地戳破他們之間的關系對他來說沒有好處。
可莫降石的理智中,還有一層理智在警告他自己。
這是感情,感情是不應該被算計左右的。
至少驕傲如莫降石,眼裡應該容不下。
當他用“備胎”的借口開始他們的情感時,之後的一切都會存在隐患,無形的刺會紮在他們心尖。
莫降石少年時期并不是這樣瞻前顧後、會迂回、會算計的人。
那時他還不是莫隊長,工作和生活一體,沒有應酬、利益和人心算計。
他的感情濃烈,像是彌久陳舊的香,能刻很久。
所以,肆意一點更符合他自己,靈魂裡的他自己。
那别别扭扭的方法或許才是他捉不住景井,還老是被倒打一耙的原因。
“景井,原來的約定不算數,我們就講今天。”
“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沒有鮮花,沒有氛圍,天是灰蒙蒙的,天空難得沒看見晚霞,凜冽的風刺骨地刮,但莫降石心髒跳得飛快,仿佛錯過了這次,就再沒機會了。
景井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他依舊沉默。
直到天空快要完全被黑色浸染,景井的瞳孔重新有了聚焦。
“不行。”
“雖然知道答案,”莫降石挺起胸膛,笑容不減,眼間卻透不出釋然,“但還是老套路的問一句,為什麼?”
天完全暗了。
“因為,對每一個來說,自己都是最重要的。”
所以,才不能答應我嗎?
莫降石自嘲地笑。
因為自己的心情最重要,所以哪怕同情我,當然也不能勉強自己。
“我知道了。”莫降石脖子涼飕飕的,他縮縮脖子,遮住下半張臉,頭埋得低低的,看不清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