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的話威風凜凜,但莫克帕的臉色不算好。
他手裡攥着刀片,指尖被劃破,滋滋流血,刀尖點于景井側頸,反倒是景井一點沒出血。
莫克帕是個矛盾的人。
他害怕死,又覺得活着沒意思,反複拉扯下長大,看不清死,也留不住生。
倒是成功變為了一個瘋子。
他咧起嘴,敞開笑:“朝光小隊,名不副實啊~”
譽為最強,卻防不住我這麼弱的人。
“這番情景,反倒是印證了傳聞吧。”莫克帕的懷中,景井輕聲道。
“正因為強大的戰力無人能及,腦海充斥着傲慢,莫克帕執行員才有機會偷襲成功。”景井一字一句沒有起伏,氣得人牙癢癢。
反正莫克帕氣得肝疼,他覺得莫降石的審美絕對有毛病,景井這張口閉口氣死人的樣兒,到底是怎麼看上的。
瘦的跟個麻杆似的,長得一般,嘴毒的舔一口怕是就挂,情商還低,咋看上的?
所以雖然但是,咋看上的!
莫克帕僵笑,嘴貼近景井耳旁:“看來你是想死啊,俘虜。”
“你别以為這是威脅,我可是會殺人的。”莫克帕将刀片輕輕刮過景井皮膚。
“我知道。”
“辰溪小隊裡,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遺體,不就是你殺的嗎。”景井語調平穩,戳穿真相。
莫克帕瞪大眼,全身發冷,他不清不楚地開口想要解釋,景井趁着這刻慌亂失措,身體一歪,狠狠一撞,讓刀片穿過肩頸。
景井自知反應力和戰鬥力都不及莫克帕,隻能采取負傷措施,讓莫克帕失去武器。
磐和莫降石立即反應過來,快步向前。
莫克帕練的就是速度,武器被奪,他腦海中第一個想法就是搶回。
可就在觸及刀片前,莫克帕驚愕發覺,景井沒有逃,非但沒有逃,景井主動往他懷裡鑽。
這明顯有詐,莫克帕又要躲,可景井咬破嘴唇,忍着撕裂劇痛,将腰間透色瓶子往莫克帕鼻子上砸。
然後,趁着這一刻,景井立即倒地,想也不想滾出莫克帕的掌控範圍。
莫克帕自然躲着瓶子,沒時間顧及景井,可瓶子脆弱,一砸便碎。
藥效需要時間……莫克帕腦中弦緊緊繃着,勢要逃走。
但是,他的呼吸瞬間難以繼續,頭暈、惡心還有眼前重影不斷。
這絕不是麻醉劑一類的藥。
“這是毒,真的蛇毒。”景井唇色慘白,捂着肩喘息道。
“莫克帕執行員,”在莫克帕被磐制住的畫面中,景井用盡力氣放聲道,“如果不想死,還是老實點吧。”
莫克帕失了力,他終究是逃不掉的。
“沒有血清,我的毒拿什麼來治。”莫克帕被磐押着,頭擡不起來,雙目無神卻無人知曉。
他想要反抗,但做不到。
所以他想,死亡不失為一個美滿的結局。
逐漸模糊的意識裡,這是最後殘留的念頭。
景井見莫克帕沒機會掙紮,放下心,但疼痛一波波席卷,他難以抵禦,可憐縮在地上,一顫一抖。
“那不是蛇毒,”景井疼得快哭了,“這是因為短期服用太多藥的副作用,加上心理……嘶,嗯啊。”
景井很難繼續,他汗水打濕額發,濕哒哒分成幾簇。
莫降石一把抱起景井:“那麼多辦法,偏偏選一個要命的。”
這樣精彩的場面,莫降石忽覺欣賞不來,他的瞳孔隻照應出景井肩邊的血色,還有痛苦的哼唧聲。
莫降石不爽啧聲,景井見莫降石算正經,沒刻意避他,耐心解釋:“我闖出的禍,用辛苦你們的方式不太好。”
“所以你來飛蛾撲火?”莫降石咬牙。
景井笑,沒有回答。
他身體上的疼痛,顯然已經超出他能承受的阈值。
“虧你笑得出來。”繩索下來,莫降石讓磐先把莫克帕押上去。
“說是這麼說,但你剛剛看向我的眼神,可不像是不喜歡……”景井挨着莫降石胸膛,手指攥住他的胸口的衣服。
他的理智被疼痛侵染,搖搖欲墜,而往往景井失去理智時,說話就沒有平時的溫和,反而善于踩在痛點上。
“裝什麼情深啊……”景井用最後一點力氣,眯眼勾唇嘲道。
喪了氣力而發出的聲音,像是羽毛輕輕掃過心一般。
莫降石氣笑,卻難反駁。
他看着疼暈過去的景井,長舒一口氣。
他将景井小心翼翼圈在懷中,驚覺他的體重之輕,也驚覺,如果此刻有人問:“你喜歡他?”
他能夠準确回答:“大概是的。”
景井所言不假,他的心确确實實因景井那一刻的果斷而動,可莫降石難得為這一想法感到忿忿。
大概是因為,他第一次在心動到喜歡這條線中持續那麼久,分外真切,做不了一點假,容不得一點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