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都是你讓别人不爽的嘛。”

發覺心平靜不下來，莫降石關掉水龍頭，伸着手把水往尤燈臉上彈：“對啊，所以心情不好。”

莫降石承認，他是個很雙标的人。

他可以招惹别人，但别人不能招惹他。

一大片水滴襲來，尤燈用胳膊擋住臉，連連退後：“那你打算怎麼做，揍他？”

莫降石卸了力，雙手垂下，腦子暈暈乎乎。

喉嚨處火烈烈的疼，莫降石不斷咽口水，怎麼都壓不下。

他是真的犯惡心，沒開玩笑。

“不知道。”莫降石虛弱道。

早知道就應該回去睡覺，莫降石感覺眼冒金星。

尤燈扯着衣袖，發覺袖子濕了，無奈歎氣：“再怎麼說，你縮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啊。”

還報複無辜的人，和無辜的幹袖子，尤燈心裡翻白眼，不敢說出口，就暗戳戳吐槽。

莫降石站在原地，低頭思考一會，扭頭問：“尤燈，你喜歡我嗎？”

認識多年，尤燈當然知道莫降石的喜歡的含義：“以前喜歡啊，咱們小隊，哦，除了盤盤缺根筋，以前沒幾個不喜歡你的吧。”

“你可是白鴿學院的傳奇啊。”

神龍見首不見尾，莫降石學生時代雖然是個風雲人物，但是一年到頭不在學校，他反而是神秘的代言詞。

“那你覺得，景井呢？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原來是這個神人……知道莫降石煩惱的根源，尤燈想，果然神人治神人啊。

“他以前在白鴿學院也是個傳奇，當然他現在也挺傳奇的。”

“景井他，據說過目不忘。”

以前，尤燈雖然不算多傳奇，但起碼算是個優秀代表，還是學生會的副會長。

所以，他和在領獎台的常客景井還是有幾次接觸的。

景井這人，能說出在場所有人的名字。

“我原來還以為是巧合，直到會長組織兩個專業的人聚餐，你雖然沒去，但景井去了。”

“會長算是組織人，和兩邊都熟，可他當時有電話，走了一點時間，那時候清人，發現少了人，可是那人低調，沒幾個人認識。”

其他人都很奇怪，不知道是誰，隻有景井，坐在角落裡，說出來了名字。

他當時抱着塑料杯，臉上沒什麼表情，特别平靜。

“是塵終必同學。”

“塵終必？”

莫降石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好像是維護空中島機械運轉的新一代機械師裡，最有天賦最出名的存在。

“對，她一直很低調，聽說身體也不好，學習成績不算突出，但在機械上的了解是當時的第一名，每次領獎都是會長代領。”

哦……莫降石了然：“這怎麼能證明他過目不忘。”

說不定是巧合。

“是後來的大會上，他替人值班，本來過過場子的值班，他不清楚，硬是把沒來參加的人都一一記錄，這才一戰成名。”

“這麼誇張？”莫降石詫異。

“就是這麼誇張，”尤燈道，“而且景……研究員從來不翹課、缺席活動，長得還好，白鴿學院估計你有多神秘，對他的臉多清楚。”

莫降石若有所思：“可我不記得他。”

“說得好像除了你前任，你記得誰一樣。”尤燈吐槽。

“你怎麼，現在動了真心，想了解他了？”

“我……隻是想知道原因。”莫降石說話難得猶豫，卡了一下才道。

他很想知道，讓他身處于極光下的幻覺，景井在想些什麼，是什麼目的。

景井是單純的想還一份相同價位的禮，還是在……

“我讨厭事情變複雜。”莫降石呢喃。

還是，他在抱着複雜的心思。

既生出一點好感，又不好意思承認，所以将莫降石一個人抛在那裡，獨自面對短暫奇迹下的空虛。

最好不是這樣，莫降石光是想想這個可能性，就忍不住想要吐出來。

他一直覺得，變扭複雜的心是種惡心的産物，是種他無法理解的産物，是種别人可以擁有，但絕不能在他身上采用的方式。

莫降石讨厭“做出一件讓他不開心的事，卻讓人沒辦法怪他”的情況，就像景井送他的禮物很好，但讓他有種落幕的空虛感，偏偏這個時候的景井還不在他身邊與他共度。

真的去怪，不妥，不去怪，不爽。

如果景井是，就代表他被騙了。

他居然對這樣的人布下的情形動心了？

莫降石當時在陽台，坐圍欄上發現這一點時，渾身發冷。

這才是莫降石無法接受的，惡心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