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厚的夜,濯枝雨累了許久,首先縮進睡袋,睡得如夜色般沉。
景井一頭鑽進他的帳篷,搗鼓剛剛收集的數據,沒了蹤影。
隻剩下朝光小隊幾個老手,圍一圈啃着帶來的口糧。
莫降石在島上的時候會自己做飯,可能正因為他練就一手好廚藝,所以他尤其讨厭色香味皆棄的壓縮餅幹等食物。
簡直是對美食的不尊重。
地面這片倒黴地方,滿地黢黑,沒有能就地取材的食材,再好的廚藝也是浪費,每每這時,莫降石格外厭惡這裡。
“隊長,多少吃點,回去再吃好的。”副隊勸慰。
莫降石不情願地擡起手,拿起相對而言好些的自熱火鍋,看轟轟轟冒起的白色蒸汽。
前鋒覺少,總愛熬夜,她算是裡面最精神的,揣着一瓶酒,悶一大口。
“酒蒙子。”莫降石吐槽。
前鋒不氣,得瑟地舉起酒瓶:“咋了,不行啊。”
前鋒的臉上洋溢着笑,放松又爛漫,她長得很銳利,一頭短發一身黑衣是标配,格外不符的,大概就是她笑時揚起的酒窩,很甜,像是酒釀圓子一樣,清甜甘醇。
又冷又豔,就如同她的名字,華煙,繁華之下,煙花易冷。
華煙的酒量不好,喝不了多少臉就跟上了色一樣,紅彤彤的。她一吃醉,就愛問問題,再加上她平日裡就愛挖苦嘲諷人的習慣,此刻的她戰力翻番。
“你說,你天天扳着個臉,真的不覺得自己裝嗎?”華煙對着誰,就朝誰開炮,而那個不幸被一眼盯中的可憐人,是副隊。
副隊尤燈和華煙是多年老友,青梅竹馬,隊伍組建前就認識,無比清楚好友的個性。
尤燈歎口氣,他很無辜,但他清醒,清醒的人在醉鬼面前總是沒辦法。
他為難地看着莫降石,在莫降石默許的眼神中,副隊一個手咚,與華煙的脖子來了個親密接觸,成功将其打暈。然後,老媽子任勞任怨地将華煙搬走。
守夜的人很順暢的變為兩個。
莫降石端着溫熱的自熱鍋,呼啦呼啦地吃。
輸出很乖,一句話不說,瞪大眼睛守夜。
一時間,氣氛低沉。
輸出早年間受過莫降石的教導,對他稍顯尊敬,但也不多,這就造成兩人半熟,其實不熟的現象。
“莫隊,你喜歡景井嗎?”輸出很直白。
比起不熟悉的莫降石,輸出更在意副隊尤燈和前鋒華煙。
那兩個人的疑問,輸出想幫着解決,。
莫降石對輸出三番四次的炸裂言論早已習慣:“不喜歡。”
“小燈和小煙想知道?”莫降石問。
輸出大部分時候都很沉默,八卦這東西和他絲毫不沾邊,隻可能是他在意的人想知道這消息,他才會上心。
輸出連連點頭。
“你們關系很好。”莫降石評價。
輸出慢慢低下頭,臉染上紅。他身體左右晃蕩,渾身散發着愉悅。
真是寫在臉上,莫降石無奈,低頭刨了最後一口。
他拆的是一盒紅油自熱鍋,嘴上辣辣的,很帶感。
“你喜歡吃辣的嗎?”輸出的世界很黑白分明,被哄得高興,就覺得莫降石是個好人,連帶着願意多聊幾句。
“至少,我不讨厭吃。”莫降石滿足地伸個懶腰。
地面上的夜晚很安靜,一丁點聲音都顯得刺耳。
莫降石吃飽喝足,睡不着覺,無所事事,陪着輸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
輸出格外喜歡華煙、尤燈還有治療,幾句話裡,總圍繞着他們。
莫降石知曉原因。
輸出的腦子與這個世界脫節,是個有稚鳥情節、像孩子一樣的人,所以對于隊伍成立時最初的幾人分外信任。
“隊長,小煙和小燈很在意你是不是喜歡景井,為什麼啊?”
“因為有趣吧。”面對輸出的發言,莫降石頭疼不已,挑着腦海裡蹦出的詞彙回答。
輸出求知若渴:“為什麼啊?”
莫降石思量再三,反問道:“你覺得景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輸出很直白:“沒注意。”
“那你觀察一下,說不定知道他是個什麼人,就能知道了。”
輸出很苦惱,攥緊眉頭:“可我對他沒興趣。”
“我隻想多了解一些小燈和小煙在想啥。”
輸出世界太小了,觀察多一個人對他來說太累。
莫降石:“為什麼想要了解?”
“因為我和他們是家人,我想要了解家人的想法。”想也沒想,輸出笑道。
莫降石罕見頓了頓,露出一抹苦笑。
如果面前人是副隊或者其他人,莫降石大抵會藏起,幸好是輸出,輸出看不懂這笑,所以沒有關系,可以露出。
“這樣啊,你能這麼想,他們一定很開心。”莫降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