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孽畜受死!”随着三大家主一起出手,貓妖不得已松開了一直在尖叫的趙影棠,蘇清婉和蘇清柔把她扶到旁邊止血。
“所有人别碰到貓尾!”
三大家主圍住翻雪奴,上百名除妖師持劍戒備,蠢蠢欲動的翻雪奴一邊發出笑聲,一邊試探着離開戒備圈。
葉眉蛟負了傷,還咬着牙,蹲下替蘇清黎檢查:“她的魂魄離開了本體,還在貓妖那裡!”
“讓我來。”葉筠瑞也在咬牙堅持,她轉動掌心,捏住蘇清黎的下颌,向印堂注入祛妖咒,“先封住她的心脈,等拘住了魂魄,再幫她歸位。”
“阿爺,得趕緊讓那孽畜把魂魄吐出來,否則她活不成!”葉眉蛟對葉千岩揚聲道。
時間緊迫,面對已經修成半魔的翻雪奴,三大家主并無把握立刻将它收服。
翻雪奴打的算盤也很明顯,要救回蘇清黎,必須與它達成交易,否則它在一炷香内不吐魂魄,蘇清黎必死無疑。
“各位叔伯,快救我妹妹!”蘇清婉和蘇清柔一邊處理趙影棠的傷勢,一邊急得大喊。
葉千岩與另外兩位家主交換意見,達成一緻後,他高聲道:“衆弟子聽令,設金剛除魔陣,木蕭,延兒,上前守陣。”
祁木蕭和鄭延持劍躍出衆人,飛快與三大家主擺出陣型。
“六十人守住陣外全息位,其他人戒備,随時準備替換。”
陣型漸漸明朗,翻雪奴被控制在内,喉嚨裡發出的怪笑聲越來越急促。
葉千岩:“天地無情,大道有命。”
祁亦柯:“光含萬象,禅制邪魔。”
鄭穆甯:“縱浪大化,大日燼暗。”
三人劍指半魔,齊聲:“金剛除魔陣,起!”
六十全息弟子斬妖劍盡出,異口同聲:“起陣!”
水榭内霎時間聲遏行雲,降妖劍意化作道道刺目的金光,悉數對準翻雪奴飛射。
翻雪奴雖身軀肥胖,與劍光相鬥時卻兔起鹘落,靈捷異常,粗大的貓尾拖長筆直,像一根鞭子,在水榭跳躍起伏間,呼打出厲風。
葉知則靠在牆角,面容慘白,渾身陣陣冒冷汗,見一時間拿不下半魔,再拖下去就來不及救蘇清黎了,他咬咬牙,從身上掏出一個荷包,扔向趙初荔。
“荔荔,這是九死還魂丹,趕緊喂她吃下去。”
趙初荔雙手接住,看了一眼趙影棠,趙影棠失血昏厥,此刻還意識不清。
來到蘇清黎身邊,趙初荔打開荷包,取出被紙包好的圓丸,她剝開紙張,露出裡面金箔裹住的丹藥。
這時候,葉眉蛟站起來,持劍走向趙初荔,臉色透着不善。
九死還魂丹是葉家祖傳保命的丹藥,隻剩下兩粒,葉知則身上有一粒,哪怕令蘇家不快,也不能輕易失去。
劍光雪寒,不斷逼近,趙初荔捧着還魂丹,注視着朝她走來的葉眉蛟,目光很靜,沒有退縮之意。
葉筠瑞見狀,大聲道:“眉兒!聽知則的話,給她服藥,葉家見妖必斬,從不和妖邪做交易!”
葉眉蛟腳步微滞,站在不遠處,不甘心地咬住了唇。
趙初荔垂眸,将丹藥喂給蘇清黎服下。
翻雪奴豎身攀在水榭朱紅的廊柱上,吊着長尾,居高臨下與敵人對峙,在理解葉知則的這番舉動後,渾身兇性遽然爆漲。
尖甲再次變長,猶如一個個精利的鐮鈎,小巧的唇颚裂得更開,笑意越加明顯,兩邊硬刷似的胡子急簌簌地抖動,低啞的笑聲詭谲森怖。
嗚嗚嘤,嗚嗚嘤。
蓦然間,翻雪奴竄至梁頂,一個飛快旋轉,張開所有利爪,勢不可擋地朝着陣法的空隙撲去。
“不能讓它跑了。”葉知則一邊厲聲,一邊和鄭穆甯聯手,斬妖劍揮動成網,在翻雪奴猛攻的方向加強防衛,順便尋機進攻。
劍光越來越密,符紙漫天飛扔,翻雪奴在符力和劍氣之中騰躍躲避,還要反攻,尋找逃脫的縫隙,一身油亮的皮毛漸漸開出朵朵血花,露出了頹勢。
而除魔陣中,劍意洶湧如濤,不見絲毫遞減。
翻雪奴笑聲低啞急促,衆人聽出了其中凄厲和同歸于盡的想法,心中不禁感到森栗。
“師兄,它不行了,不能讓它用妖丹攪碎魂魄,用劍刺破妖丹!”祁亦柯挑劍掠向貓身。
葉千岩劍意萬鈞,從旁護持:“師弟,用收魂法螺!”
蘇清黎的心脈雖被護住,但魂魄若損,結果就是人死燈滅。
翻雪奴窮途末路,有極大的可能會毀掉魂魄,它魔性半成,心有不甘,聲音似哭似笑,躲過此番淩厲攻勢後,它發出的聲音愈發悲戚,被金剛除魔陣壓制得痛苦不堪。
在兩位家主的配合下,葉千岩提步倒身攀上了頂梁,将功力全部注入手中的斬妖劍,在翻雪奴拼盡最後一搏之際,寒如雪光的劍尖準确地刺進了它左側胸腔,第五根肋骨之下。
嗯嘤,嗯嘤,嗚......
翻雪奴在空中噴出大口大口的血瀑,它痛得雙瞳消失,翻出了灰白的眼膜,兩瓣嘴巴高高上揚。
下一瞬,翻雪奴的身軀沉沉倒地。
它側着毛呼呼的腦袋,面朝主人的方向,一臉愉悅眷戀,宛如沉睡時做了一個美好的夢。
趙初荔感到玉符牌瞬間寂涼。
系統聲刺耳響起:“一萬積分到賬,宿主目前生命值,一萬四千分。恭喜宿主!”
趙初荔不再逗留,帶着婢女離開了趙影棠的園子。
蘇家人圍着意識不清的蘇清黎,哭聲、哀聲不斷。
“蘇二娘子的魂魄并未被妖丹所毀,隻是被迫離開本體,藏在了虛彌之中,需要用法螺拘回,再設陣做法,逐一将離體的魂魄歸位即可。” 葉千岩向衆人解釋。
葉知則望着翻雪奴的屍體,眉宇間若有所思。
上次荔荔提示他們所斬的大妖,是一隻黃鼬,妖力與翻雪奴成魔前不相上下,現在回想起來,那隻黃鼬死時,也發出過奇怪的聲音,隻不過當時無人想到居然會是笑聲。
此案隻怕沒那麼簡單,葉知則眉頭緊鎖,慘白清隽的面龐又蒙上了一層陰翳。
周圍喧喧嚷嚷,他目底遍布血絲,不得不想起百花宴那日。
飄渺入雲的百尺高閣裡,無數宮侍綽約穿行,婆羅門曲驚豔四座,無數貴胄暢飲言歡。
術士們剪帛為蝶,剪紙為日,賺得喝彩聲不斷,高鼻深目的康女赤足踩在銀盤上,跳着胡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