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島螢把相冊放回了書架裡,坐在書桌前翻看新買的恐龍圖鑒。
鬧鐘的指針不停轉動。
長期保持一個姿勢會感到脖子僵硬,月島螢合上書,轉動脖子放松。餘光瞥見了被他随手貼在台燈上貼着的粉色便箋,暖色掉的燈光下,字迹清晰。
他又想起了字迹的主人。
今天分别時,她一直看着他,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卻和往常一樣,隻是說了句“明天見”。
和開學那天不同,那天她至少發出了一個音節,所以月島螢大概猜到她本來打算說的是“好久不見”。
她沒說,月島螢也猜不到她在想些什麼。
但她略顯遲疑的态度,還有黯淡下來的目光,無不顯示着她有其他話想說。
對比起和日向翔陽等人交流時的态度,森下凜櫻在面對他時的緊張和局促非常明顯,盡管她極力掩飾。
在月島螢看來,差别還是挺明顯的:比如說她和日向翔陽或者山口忠聊天時,不管是提問還是回答都非常流暢自然,但和他聊天時就會有所停頓;再比如說她在對話時會看着對方眼睛的習慣,在和别人交流時都很自然,但對上他的目光後總會錯開視線。
給福田理惠和吉野結衣餅幹當謝禮時,大大方方地直接給,給他的卻是放在了桌子裡。
但要說她讨厭他的話——
應該也不是。
對于别人的讨厭,月島螢非常敏銳且習慣,畢竟他嘲諷起人來一向不客氣,不喜歡他的人多了去。
和森下凜櫻相處時,他倒是真的沒有在她身上感覺出抗拒或者排斥的情緒。
果然還是害怕吧。
大概是國中時的那些傳聞吓到了她,所以她才總是緊張。
畢竟本來膽子就不大。
害怕他的話,有話想說但又不敢說,這樣似乎非常合理。
他把目光從便箋上移開,看了眼挂在牆上的排球部正選隊員的隊服。
沒有意外的話,山口跟他分别去練習跳飄球後,他隻能自己一個人回家了。
其實他本就該是一個人的,畢竟社團的訓練結束之後他也沒有其他練習了,這幾天隻是怕森下凜櫻被糾纏遇到危險,所以才會一起走。
雖然他們不怎麼聊天,隻安靜地走完同行的那十分鐘,但聽着同頻腳步聲,還有她背包上小恐龍挂件的鈴铛聲,倒也不覺得孤單。
就好像國中那一年多一樣。
嚴格來講的話,國中時期他們也不算是一起走。
她在前,他在後;他知道她會在前面,她不知道他走在身後。不似這幾天并肩而行。
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提示有新消息。
月島螢順手點開,發現是山口忠發來的,說日向翔陽有道題不會寫來問他,但他也不會,隻好找他請教。
【Yamaguchi:阿月,你會嗎?也不會的話就隻能去問森下同學了】
【Yamaguchi:小狗皺眉.jpg】
月島螢看過題目後試着解了一下,成功得出了結果。拍下過程和答案發給山口忠,成功收獲了好友一個大大的點贊。
【Yamaguchi:阿月好厲害!!】
【Yamaguchi:豎起大拇指.gif】
【Yamaguchi:剛剛日向說他還是去問了森下同學,你的過程和森下同學的一模一樣诶!】
【Yamaguchi:解題過程.jpg】
月島螢點開大圖。
素白的草稿紙上是羅列整齊的算式,整個解題過程和他演算的是一樣的,就連公式排列都分毫不差,隻是字迹要比他的娟秀整齊些。
【Tsukishima:。】
退出了和山口忠的聊天後,他在聊天列表裡劃拉了一會,但并沒有新的訊息。
粉色小花頭像的聊天框很安靜,記錄還停在很久之前。停在他給她牛奶并發了幾條消息,最後她回了個笑臉的表情。
他又等了一會,還是沒有新消息,所有聊天框都是安安靜靜的。
月島螢熄滅屏幕,重新把目光放回了恐龍圖鑒上。
**
作為一個早起困難人士,森下凜櫻基本都是在上課前五分鐘左右到學校。
今天一如既往地踩着五分鐘的線進到教室,從書包裡翻找作業上交的時候,鄰座的福田理惠興緻勃勃地發來邀約。
“結衣凜櫻,放學後我們一起去逛逛吧,今天不用訓練,可以休息!!”
吉野結衣側過頭來,語氣淡淡:“弓道部今天有練習。”
“啊,這樣哦……”福田理惠有些失望,随即望向森下凜櫻,目露期待,“凜櫻,你呢?你們新聞社不用開會吧?”
森下凜櫻把作業遞給班長,然後才笑着道:“不用的。”
“好耶——!”福田理惠歡呼。
“但是我今天好像要值日。”森下凜櫻補充。
“——不好耶!”福田理惠撤回歡呼。
她趴在桌子上,鼓着臉不高興:“難得的休息日,怎麼你們都沒空?好過分哦!!”
“下次吧。”吉野結衣不走心地哄了她一句。
福田理惠還在哼哼唧唧不樂意,“什麼嘛,結衣你敷衍我!!”
吉野結衣知道她是裝的,看了她一眼,沒管,繼續看書。
森下凜櫻忙從包裡拿出糖投喂,并軟這聲音安慰她:“下次吧下次吧,有空的話一定陪理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