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别開腦袋,不讓阿姨看到自己的臉,“沒什麼。”
她生硬地岔開話題,“哇,今天也是面包。”
“嗯。”阿姨把牛奶遞到她跟前,“樂樂喜歡,多吃點。”
蘇樂安安靜靜吃早餐,牛奶雞蛋面包都吃得幹幹淨淨,阿姨将她送出門,站在門口擔憂地望着她遠去的背影。
蘇樂其實感覺得到,她是妖,感官很敏銳,身後關切的目光一直持續到她消失在轉角,車子開上大路,蘇樂把腦袋靠在車窗邊,清晨的陽光算不上耀眼,照在冰冰涼涼的臉上暖融融的,像被一雙溫暖的手撫摸着,很舒服的感覺。
她頭暈暈的,有點犯困,但沒完全睡着,半睡半醒間,車子在路邊停下,陳叔下車到後座給她蓋上薄毯。
車裡開了空調,不過不算冷,感冒的概率不大,睡着了就要蓋被子,不然會生病,這種規矩似乎隻存在于人類世界。
大多數妖身上有皮毛,狐狸更是毛蓬蓬,蘇樂經常随地倒在草地上打瞌睡,以前從來沒人給她蓋毯子。
從家到學校的路很短,走路和坐車都是十分鐘之内,蘇樂混混沌沌睡了一小會,醒來頭好昏。
陳叔看她走路都搖搖晃晃,在路上還收到同事張姨的消息,說小姐今天早上心情不好,偷偷哭過,一定要小心觀察小姐的狀态。
“小姐,我送您進去吧。”陳叔下車出來替她拎着包。
蘇樂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沒事的。”
“我替您拿着,走吧,就兩步路。”
“真的不用,叔,我自己進去就好。”
陳叔怎麼說都要送她進去,蘇樂都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偶然瞥見一旁有個熟悉的人影掠過,情急之下喊出口:“秦夜來!”
秦夜來剛從她身邊擦着肩膀走過,兩人離得近,就隔了幾個人。
蘇樂隔着陌生人和她說話,“你這麼早就來學校了呀,我們一起進去吧。”
秦夜來看着她的眼睛,還有紅紅的鼻尖和長長睫毛,含糊不明地應了一聲“嗯”。
“一起哦?”蘇樂不确定她的态度。
秦夜來小幅度點點頭,“走吧。”
蘇樂從陳叔手裡搶走書包,匆忙道别後,小步跑到秦夜來身邊。
秦夜來放學時就沒背包,早上上學也是兩手空空,褲兜裡揣了個手機,也不僞裝一下,十分嚣張地放任褲兜印出長長方方的形狀。
蘇樂規規矩矩背着雙肩包,看起來像個小學生,又矮秦夜來一頭,兩人站一塊氣質對比起來,就像年輕的班主任和她那各方面能力都不怎麼樣的班長,蠢笨,但勝在聽話。
起先兩人都沒說話,走到操場上,人群分散,四周廣闊,交談聲不容易被路人聽見,秦夜來破天荒開口主動詢問。
“和家裡人吵架了?”
蘇樂搖搖頭,“沒有。”
秦夜來沒接着問,蘇樂自己接着說:“就是有點不開心,那種,莫名其妙很難過,沒有具體的原因,你知道嗎?”
秦夜來煞有介事地點頭,“知道,青春期,是這樣的。”
她一貫冷淡的聲線竟然帶着笑意,讓人不敢相信,剛才到底是誰在說話。
蘇樂忍不住擡頭看她,“你在笑嗎?”
秦夜來唇角微彎,“怎麼會?這時候笑,太不禮貌了。”
沒有在笑嗎?
蘇樂心中疑惑,困惑地皺着眉毛,垂着腦袋接着走路,地上畫了足球場的線,她不懂這些白線的含義,低頭看了一路。
秦夜來好似能夠讀懂她的心思,冷不丁開口:“這是足球的禁區線,這邊是罰球區。”
“喔。”蘇樂還是不懂,裝作懂了的樣子,“你喜歡踢足球嗎?”
秦夜來:“不喜歡。”
竟然是這樣幹脆的回答,感覺很不符合她的性格。
蘇樂又偷偷看她,被她逮到,兩人目光相對,蘇樂才不怕她,大膽和她對視。
真幼稚,秦夜來率先收回目光,總覺得該說點什麼話,讓話題繼續進行下去。
可她很少與身邊的同齡人相處,平常在意的東西、感興趣的話題也都不一樣,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有什麼值得說。
好在蘇樂挺能說的,埋着腦袋走路,不敢看人還能說個不停。
“你知道嗎,今天有開學測驗,及格居然要考整整三百六十分!好難!做學生怎麼這麼苦。”
秦夜來聽着覺得好笑,也覺得奇怪,什麼叫做“及格居然要整整三百六十分”?正常人誰會這麼算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