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太煽情,又夾雜着難以忽視的毀滅欲,路硯舟睫毛微顫,手指下意識蜷縮起來,身體後退半步,似乎是個逃避姿勢。
嘴唇抿出一條白線,他剛想說什麼,又被邬铮蓦然露出的笑打斷。
“不要躲,讓我注視你。”他向前,一步兩步,直到再次将路硯舟淡色耳垂上細小的藍紫色血管都盡收眼底。“你躲不掉的。”他輕聲,話語在斑駁的樹影裡扭曲成蜘蛛網。
潮濕的呼吸拍打在小巧耳垂上,路硯舟猛地擡頭,剛好對上邬铮無限詭谲的笑容。
“我會永遠注視你。”
門口的監視器,他的行蹤,突然出現的室友……原來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生活早已被邬铮滲透。
路硯舟的後頸突然泛起針刺般的麻癢。
後背在發冷,汗水一點點滲出來。分明是春天,他站在陽光下,卻好似被裹緊殘冬陣陣陰風裡,遍體生寒。
他突然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正站在邬铮織就的無形的大網裡。而網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收緊了,倘若他極力反抗,對方必然會使出全力将他拖入巢穴深處,永遠不見天日。
喉結微動,在那生死攸關的瞬間,他極力保持住冷靜,“所以你準備什麼時候帶我去看新的線索呢?
他的話讓空氣中愈發濃郁的森然冷意一頓。
路硯舟抓住機會繼續:“你說了要看着我,還說喜歡我。”
“可是我站在這裡很冷,手都凍冰了。”他的聲音裡帶着似有若無的委屈,冰涼的指尖帶着一點紅,輕輕搭上邬铮的手。就像一個冰涼的、似有若無的吻。
“你準備什麼時候帶我去暖和的地方呢?”
纖白的手腕被倏然攥緊,在那幾乎要将指印烙在皮肉上的力度裡,他略帶憂郁地低垂下眼睫,露出一點雪似的側頸。
十分鐘後,他們坐在溫暖的咖啡店裡。路硯舟手捧熱拿鐵緩緩啜飲,低頭看邬铮遞過來的資料。
“屍檢後初步确定死亡時間為 19日下午15:00-17:00,”邬铮簡短總結,并示意侍者将新上的榛子蛋糕放在路硯舟手邊,“警方縮窄範圍,将嫌疑人定在了五人當中。”
路硯舟翻看他們各自的筆錄。
經紀人周耀與死者最近一次見面是在15日,購物節帶貨銷量超預期,死者團隊進行了一次聚餐慶祝。那之後他們一直通過線上聯系,直到報案前兩天,周耀聯系不上他。
助理徐浩天同死者接觸更多些,16日的G家線下一日店長活動他全程跟随在死者身邊,17日的外出拍攝也是他在跟。18日死者心情不佳,推掉了所有活動在家休息,助理上午去死者家做過飯,晚上魏明宇沒叫他,自己在家喝醉了,還開了十分鐘直播。
徐浩天擔心他男扮女裝的事情暴露,又一邊打電話一邊去找他,然而魏明宇換了密碼,又不開門,徐浩天進不去,隻好走了。臨走他還給經紀人打了電話。
化妝師的情況有些特殊。
在徐浩天的叙述裡,17日當天她曾與死者爆發過激烈争吵,期間提過很多次要去曝光他、要奪回一切。死者與之對罵,态度堅決。Amy承認了當時的争吵,但說那隻是一時意見分歧。她陳述17日之後,雙方覺得彼此需要靜靜,加上她早已訂好機票準備18日去看巴黎藝博會,故此那之後除了幾次互發消息,她與死者再無其他接觸。
死者前女友被列入嫌疑人的原因是分手後她與死者藕斷絲連,并有大量财務上的糾紛。
當年發現魏明宇出軌後江雨蓉毅然決然與死者分手,但後來不知為什麼,他們又開始頻繁接觸。18日江雨蓉曾出現在死者家附近,相印證的是,助理有提到他認為死者喝酒的原因是見到了前女友。但江雨蓉并不承認見過死者,隻說出現在那裡是偶然。
除他們之外,還有唯一一個被列入嫌疑人的主播——死者同平台同領域的直接競争對手,帶貨主播林夏。
林夏與魏明宇的仇怨人盡皆知,他們的粉絲曾多次在各平台發生争吵。上個月,死者買水軍攻擊林夏的詞條還上過熱搜。據調查,G家曾先後接觸過她與死者,雖然不知為何最終敲定了與死者合作。
林夏與死者間沒有過多接觸,隻是巧合的是他們住在同一個小區,并且19日當晚,林夏曾在屍體出現的購物中心購物,并整夜未歸。
“根據這些筆錄資料看,”路硯舟一頁頁翻看,“除了19日去過藏屍點的林夏有充足的殺機和抛屍可能,其他人目前為止還看不出什麼作案動機。”
邬铮淡色的眼珠凝視着他,“你覺得他們有所隐瞞?”
路硯舟點頭,“肯定有人隐藏了什麼。”
邬铮微微一笑,“不,他們所有人都沒說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