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需求就有市場,一條路走不通,就會開辟另外一條道路,産生相應的對策。
抵達廖東戰場前,賽孫思邈跟溫孤懷璧信誓旦旦。鶴頂洪老前輩固然是最好的,當最優的選項無從選擇,次之的也能列入備用名單。
溫孤懷璧一提出要求,她就聯想到了三個備選人員。
鶴頂洪老前輩駕鶴西去,傳承下來的子弟,有幾人沿襲她的基業。
位列榜首的,賽春花。
早年入駐濟世院,地處羨瑤台,離人間世路途遙遠。
濟世院的人把她看得比眼珠子還要緊。見她一面,難度系數堪比跨境飛升。稍有威脅的對象還沒跨進門檻,就會被斬殺在大門口。
故而暫不歸納入考慮。
不納入考慮範圍的,就不要提啊。溫孤懷璧對醫修們時不時蹦出來的小幽默,沒有多大的興趣。
第二位,賽多肉,人送外号,瘋醫。
形象瘋魔,外觀獨特。通常往那一站,比患者更像患者,治療手段頗有不可言傳的那一位的風範。經她手治好的病人,死是死不掉,但精神層面一般都會衰退到無可救藥的境地。
往後面目全非,嗜殺殘虐都不是什麼稀罕事。
她的座右銘是,“選擇肉身消亡,或是精神消亡,這是個問題。”讓人不禁思量,治療的副作用是否她刻意而為之?
這治了跟放任不管,沒區别吧,何必辛苦這一遭。無話可說的溫孤懷璧,隻能微笑。
第三位,賽北金。
沒有駐守濟世院的賽春花那般高不可攀,也不像行徑詭異的瘋醫,好端端的患者非得給整瘋掉。
是普遍脾氣暴躁的醫修裡面,比牽牛花還罕見的氣性溫和人士。在或多或少有着各種各樣怪毛病的醫修内,顯得特立獨行。
她和溫孤懷璧有個相同的特點——行蹤莫測。叫有求于她的人,有時都分不清楚究竟是治病困難,還是找到賽春花的人更為困難。
賽孫思邈花了滿滿十箱魂玉,在流轉庭購買到賽北金的蹤迹,資金全款由問道宗報銷。
擁有天宇船操縱權的溫孤懷璧,扭轉方向,調整航線,前往廖東戰場。
而今,他們已在極目黃沙的沙場上,忙活了七個晝夜。
“賽孫姑娘。”在戰場上忙碌,搭手救治傷兵的溫孤懷璧,委婉地提醒,“您不是說幫忙搖人嗎?怎麼感覺是我們被搖了呢?”
“叫我賽姑娘。賽孫你念起來不覺得奇怪嗎?不要自己頂着個溫孤的姓氏,就以為天底下的人都跟你一樣特立獨行!”連軸轉,快把自己撞吐了的賽孫思邈,一肚子怨氣,沒處發洩。有個人撞槍口上,恨不得叭叭一頓炮轟。
這,分明是賽孫……賽姑娘要求他稱呼她為賽孫的,怎麼沒幾日就出爾反爾了。溫孤懷璧援疑質理,“您不是說,比您低一輩份的醫修才姓賽嗎?”
“多一個字,少一個字,差别很大嗎?難道我是頭死犟死犟的大蠢驢,稍微缺斤短兩就聽不明?戰場上的事争分奪秒,你耽誤我一分鐘,就害死多一個人!你還要和我在這幹站着,打嘴仗?”賽孫思邈沒好氣地全堵了回去。
和說好的完全不一樣。有求于人的溫孤懷璧,老實地閉口不言。
坊間傳言,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如今一看,女子也不遑多讓。
就是可憐被一同拉過來當壯丁的師弟師妹。
問道宗排行前二十名弟子,瘸的瘸,傷的傷,被随水峰峰主劍技創出的傷口還沒好全乎,就被當苦役使喚,給賽北金打下手,動作一慢就被紮成刺猬。
七天七夜沒合過一次眼的鑫南枝,打掃戰後戰場。
她抽出布條,給雜亂無章倒下的士兵綁手腕,“紅色高危,黑色死亡,綠色輕傷……紅色高危,黑色死亡,綠色輕傷……”
與她同行的白慈溪,綁布條,綁到熟能生巧。在後頭拍了她後腦勺一巴掌。“在心裡默念就是了,别念出聲,影響到我。”
這是表面的說法,實際上是會變相加深患者的印象。讓暫且幸存的病患認為,眼前飄搖的這片黑色等同于絕望。而綁着紅色布條的人們會間接被判處死刑,喪失求生的希望。
“求求你,救救我……”被戰馬踩過脊梁的士兵,抓住鑫南枝褲腳,“你是醫女不是嗎?醫女就應該施仁布澤……能救我一命的,對吧?”
腦子一團亂的鑫南枝,整個人都僵住了,一時不知道做出什麼反應。
“我們不是醫修,是被拉過來湊數的。”白慈溪介入,把傷兵翻過來,檢驗他出血部位嚴重程度。
重傷的士兵,耳鳴嚴重,已聽不清楚她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