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夥,斬情峰、随水峰、落花峰三大峰聚齊,約莫問道宗排行榜上前二十名全在這了,一個都沒落下。
之前圍攻的陣勢,好歹是一波接着一波,參差不齊的弟子出列,漫過紅塵俗世進行大搜查。這會倒是圍得水洩不通,大有将他們二人徹底扼殺在此處的架勢。
遠程摘花飛葉,以作觀看的落花峰峰主謝無邪若非親眼所見,絕不敢相信眼前呈現的局面。
五十個個中好手圍剿費清明一人,這都拿不下他,簡直匪夷所思。莫怪乎當年師祖漫才客要親自出山接人,敢情是沖着他的天資根骨而來。
無利不起早,攀爬到頂峰的修士亦不外如是。
謝無邪歪着臉,吹氣勝蘭。他身子歪歪斜斜地地靠在楠木椅上,一隻腳架到扶手上,像一條抽了骨頭的蛇,“斬情峰峰主用什麼訓練的,好歹也給我透透底。”
執法堂葉長老看不慣謝無邪躺得四仰八叉,坐沒坐相,站沒站樣。掌心的拐杖重重一落地,嚴陣以待。
“慎言,這可是害了你底下弟子的罪魁禍首之一。受了外界妖女的蠱惑不假,但他心術不正,受人引誘,亦是不争的事實,怎可言詞輕飄!”
“那怎麼辦?我的弟子出事了,我心痛難當,疼得坐不住了……”謝無邪捂着胸口,嘗試着擺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柔弱情狀。
奈何在場人士對他的矯揉造作,知根知底。更别說他們流派世襲的無情道打底,死個弟子的痛心程度,還遠不及吃錯了修煉的丹藥。
畢竟吃岔了藥,境界大跌,損的是自個。旁人的損傷與自己無關。
難不成他們打入門就修的無情道,木已成舟,還要人重新改過,掉幾顆鳄魚眼淚?
落花峰峰主謝無邪擺着姿态,做出最為凄楚優美的形象。
人才少有,能夠攬入問道宗落花峰的人才,更是罕見。而平平無奇的弟子海了去,鳳毛麟角者是其中不可多得的珠貝。
那出事的弟子要是如随水峰的溫孤懷璧,斬情峰的費清明那樣出衆,他好歹會加把勁,噴幾滴辣椒水,勉為其難假惺惺地掉上幾顆眼淚。
“我一開始就說了,不用這麼大的陣仗。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看你,把一對情投意合的小情侶,逼得狗急跳牆,殺了落花峰弟子,現在還要來說拿我的話柄,我可要鬧了哈。”
“謝無邪——”執法堂葉長老一聲喝令。
“好啦,好啦,收起裝腔作勢,你知道我不愛聽的。”謝無邪雙手交疊,從無到有,幻化出一片青葉,向通天鏡另一端的弟子下令,“溫孤懷璧。”
“弟子在。”
随水峰大弟子溫孤懷璧并不在落花峰人管轄之内,他出聲應答,隻在于尊師重道。一闆三眼的執法堂在旁窺視,起碼要走個過場。
“兩名狂徒在此,為何不速速裁決?”
“解裁春此人狡詐異常,狡兔三窟,必然有妖。弟子為斷絕她的退路,一擊即中,在靜待時機。”
“時機已至,現在執行。”
謝無邪果斷摔了杯盞,“費清明受妖女蠱惑,本人惜才,暫且留他一命,鎖上琵琶骨帶回斬情峰,聽候發落。至于剩下那一位,其罪當誅。判斬立決!”
“念及你們二人存有私情,準你手起刀落,親斬情緣!”
“得令。”
與溫孤懷璧的應答同時響起的,是一聲嘹亮的唢呐吹徹五方。
集聚在百草堂上方,将草廬掀了個底朝天的劍修們,紛紛僵直在原地,大有搖搖欲墜的态勢。解裁春沖出來,一邊吹奏着安魂曲,一邊扶着身上沒有一塊完好血肉的費清明,先行隐匿。
說時遲,那時快,一柄寶劍直向她喉口而來。
隻剩進氣多,出氣少的費清明,抱着解裁春緊急躲避。
聽從主人号令的棠溪龍泉,不依不饒,緊随其後。以及其刁鑽的角度,刺入費清明肋骨,不偏不倚地破開華麗衣料,直逼解裁春胸腔。
費清明眼疾手快,左手推開解裁春,右手抓住鋒利的刀身,拼着斷指的風險,刀口削進指骨亦不罷休。他單手死命攥住棠溪龍泉,不讓它再度進犯半分,以威脅到他的至交親友。
接着不容置疑地用血肉之軀,握住尖銳的鋒口。将長劍一截截往外抽,讓它遠離自己要保護的人。
費清明沒有暈,是因為日久天長的相處,成了她的隊友,被她的武器接納。那溫孤懷璧不受控制,又是何緣由?
摔得一踉跄的解裁春,震驚地朝一直被她戲弄的随水峰大師兄望去,溫孤懷璧摘下耳中原屬于她師父的隔音珠,朝她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