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夥,之前是他們捉别人,這回輪到别人來捉他們了。當真是風水輪流轉。
面色陰晴不定的馮偉多,坐在高堂上,一拍驚堂木,“有朋自遠方來,本是一件幸事。下官以誠相待,未曾有半分怠慢。緣何你們竟殘暴酷烈至此,對無辜的百姓痛下殺手?”
“我、我們,痛下殺手?”解裁春指着自己和費清明,旁側當做陪襯的偷屍人算作被牽連。
“沒錯。事到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們還有何說詞要辯駁?”馮偉多一副正義凜然。左右兩旁的衙役,亮出刀劍,嚴陣以待。
好家夥。他們是來報官的,怎就搖身一變,成了殺人兇手。踏入衙門尋求幫助,竟成了羊入虎口。“捉賊拿贓,捉奸成雙。你要捉奸我倒是認,給我扣旁的罪名,倒是要先講講證據。”
解裁春沒時間跟他玩破案遊戲,但雙方各執己見,若不盡快消滅其中的誤會,處理活屍的事情就推進不下去。
“來人,帶證人上堂!”馮偉多一甩衣袍,坐到交椅前。
左右衙役要來壓着他們下跪,被費清明一瞪,不敢再上前。
“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審訊,但我此番前來,是有緊要事況要與馮鎮守商議,實不相瞞,事關整個鎮子的生死存亡。”
解裁春打着商量,“可否先将其他事件挪至後頭,以我彙報的案由為先,先行料理。”
左側捕快和忠賢道:“此話有理。”
為首的捕頭孔多讓抗議,“此女行為卑劣,人品不端,一來我們鎮子就引發命案,不洗脫污名之前,如何能放心得下?”
左側捕快和忠賢道:“此話有理。”
馮偉多一拍醒木,“孔捕頭所言不差。當一個人行徑有疑,那他的言行必當要受人質疑。即便是利國利民之事,從他口中說出,都要叫人猜測一二。”
“這樣,你們二人前與那老婦對簿公堂,敞開天窗說亮話。一來二去,本官自有推斷,斷不會平白無故冤屈了誰。”
左側捕快和忠賢道:“此話有理。”
解裁春屏氣,“能不能把那個不辦事,光捧哏的人扔下來,換我上。我口條都比他利索。”
職位不保的和忠賢,扶正頭頂歪斜的帽子,“這個恐怕不行。你未有官府審核,奪不了我的位置。”
幾人打岔間,一走路都直打擺的老妪,慢騰騰地打衙門門口進來。
日頭由東到西,費清明從乾坤袋裡取出洗漱用品,給他們二人清理完。掏出鍋碗瓢盆,當場生火,給解裁春煮了青菜粥。
解裁春在這段期間,取用鎮守桌上的筆墨紙硯,書寫下關于活屍事件的來龍去脈。
她将他們遭遇活屍時的種種情形,和屍體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傳染性極強,蹦跳高度高,移動速度快等生理特征全數寫上,寫了滿滿三大紙。
尚且沸騰的青菜粥倒進碗裡,費清明警惕着吹涼。顯示餓壞了的解裁春,隻覺五髒六腑都在燒,提起湯勺就舀。
左右站着的八名官差吞咽下口水,馮偉多皺眉,“公堂之上,豈容你們二人蔑視法堂?”
解裁春從熱氣騰騰的粥水裡擡起頭,“恰恰相反,這正是我們二人足夠尊重公堂的表現。換成其他從丹霞峽下山的修士,打從你們拔刀的一瞬,就已命喪黃泉。”
這還是輕了的。
修士打架,免不了殃及池魚。尤其是當中以冷血無情,不長眼著稱的劍修。那遭殃的都不叫池魚了,那是一汪洋的魚都被禍禍了。
莫說裡頭以血肉著稱的人,石頭磚瓦壘成的衙門,到時還在不在,都是兩說。
人是鐵,飯是鋼。依解裁春之見,懸案要破,活屍要抓。前提是她得吃飽喝足,不折在建立雄偉事業的半道上。
費清明和她不同。
他辟谷多年,早就斷了五谷之物,戒掉口腹之欲。連基礎的睡眠都不用。讓他打坐修煉就等同于進食、休息。可她不行。
兩頓沒有熱食下肚,溫水潤喉,她就口幹舌燥,肚子挨不住咕咕叫。
度過驚心動魄的兩日,與故人重逢,消滅五名活屍。既耗腦力,又耗體力。精神和軀體大大損耗,又無雜糧入口補充營養。
不化身活屍,扒着費清明啃上幾口都是尚存的理性支撐。哪能再計較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