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演技嗎?那未免太過于純熟。是裝飾着花紋的信箋,下筆即知寄往何處。解裁春拍拍費清明的下巴,示意他收起那副不忿的,外邊街溜子帶歪了自家孩子的義憤面容。
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多條路。再不濟,也要把朋友當成路踏過去。
大家都是有用之人。
“溫師兄,要想知道答案,就要有回報。”
新得了一批情報員的解裁春,一度受困于入不敷出的狀态。她兩袖空空,錢袋子吃緊,好在打盹有人送枕頭。
坐吃金山銀山,花幾輩子都花不光的劍修們,特地送到門前來,她不趁機惡狠狠地敲詐上一筆,都對不住人家千裡迢迢,禮輕情意重的情分。
“我就不客氣,先收取一下定金。”反正劍修有的是方法撈取魂玉,其他關于人間世金銀珠寶等身外之物,就由她代勞了。
解裁春要費清明扒掉在場修士随身袋子和外袍。
費清明修無情道時,是一個好打手。修起娘道,就是一位精打細算的英雄母親。
眼裡有活,手腳利落。
他不僅扒了劍修們的外袍、袋子,順帶連他們随身配件,發簪、本命劍也一同薅了,到時送進黑市轉手變賣,就是一大筆豐厚的财富。
比他們一天到晚在那打擊犯罪,端掉土匪窩,收獲的錢财更加肥沃。
費清明本來想要連同裡衣,都一同給随水峰的弟子們扒走。
但解裁春想了想,一群渾身赤裸的家夥,深更半夜,在大庭廣衆之下群聚,還層層疊疊地倒在一起,那畫面實在是太不雅觀。
而況,其中還有不少問道宗門人,一旦傳播出去,那真的是丢臉丢大發了。
經此一役,本來能給他們一個快活的出路的問道宗,後面隻能演變成給他們一個惡毒的死法。
不知是基于曆年費清明和溫孤懷璧你争我搶榜首的私怨,還是修行娘道的費清明,單純看外面的野小子不爽,對其中鳌裡奪尊的溫孤懷璧,下手最重,也最毒。
大師兄不愧是大師兄,是個講究人。
事到臨頭,即便被屈辱地扒剩下一件褲頭,風吹褲兜涼,都昂着臉,一副堅貞不屈的貞潔烈夫形象。誰看了不贊歎一句厲志貞亮,懿德嘉行。
奈何解裁春是個心術不正的,隻覺□□中燒。更想調弄對方到極緻的羞慚,一窺那張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面容天崩地裂的模樣。
不改遊刃有餘的溫孤懷璧,隻道她假癡不癫,好盤算,叫他一朝錯看。還妄想勸服她。“師恩重如山。你在外逍遙快活,就不想想你的師父晴大新人在屋檐下,是何處境?”
“我想了,你就會告訴我她的去處?而不是支支吾吾,二三其行?”解裁春被他倒打一耙的态勢愉悅了。“随水峰承了唢呐匠的情,諾抵恩消,本無可厚非,為何你偏偏不放過我?”
她說到這,不由得戲瘾大發,假裝抽泣,聲聲哀切。“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春宵一度值千金。縱使我們二人不過露水情緣,轉瞬即逝,見光而死,日出幹涸,我亦是對你……”
她說到這裡,略微停了一停。極大限度地發揮出何謂欲言又止,情難自禁。
從昏迷中悠悠轉醒的随水峰弟子們,趴在路面,像隻一群剛跳上陸地的□□,大眼瞪小眼。不曉得這種關鍵時刻,是要坦承自己已然清醒,還是接着沉睡比較好。
他們不會因為撞破大師兄的隐秘,而被迫從此消聲滅迹吧。
演上瘾了的解裁春,蹲下身,忘情地撫摸着他的腹肌。摸一回回本,摸兩回撿了便宜,摸三回活菩薩在此。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不得不說,手感不錯。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本着你來我往,不愁後續的底子,她捉着溫孤懷璧的手,按在她的小腹前,是一聲低低的抽泣。“溫郎……”
“我腹中……已經……”
拿捏好分寸的解裁春,一句話簡單的話,三次長停頓,拖得有理有據。不可或缺的部分,還刻意殘缺,在末尾吞咽,留下無窮的懸念。
但說者有意,聽者自會胡亂發散思維,自發補充後半句。
受其牽引的費清明,劍鞘揮到溫孤懷璧脖頸處,眼看就要把他劈成一棵歪脖子樹。
好不容易提起勁來的溫孤懷璧,在天長地久的鍛煉下,培養出近乎本能防禦的身體素質,下意識一把抓住。
免除了破相的風險,大大出了一次威風。顯得他八方不動,自在掌控。可也将他本來用來擒賊先擒王的後備手段,暴露無遺。
這意味着他不可能在青平縣,将解裁春、費清明二人拿下。
等同于他變相送了解、費兩人,師門正在追捕他們的消息。還攜帶師弟師妹們,給他們免費送了一大筆藏匿行蹤的财産。
得了風聲的男女,事後要再抓捕,難上加難。
溫孤懷璧首次為自己的傲慢失悔,并且重新評估起了在此之前,僅有一面之緣的唢呐匠門人,解裁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