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州點頭,“這麼重大的事情我一個人定是擺不平的,若是有人能同我一起,遇見不确定的事情兩個人能商議一番也是好的。”
面對這麼好的機會,鐘遊少有的陷入了猶豫。
“鐘侍郎,你若是信我,就同我一起,若是你那邊實在顧不過來的話,我也不勉強侍郎。”宋淮州進退有度顯出實打實的真誠來。
鐘遊思緒片刻後還是婉拒了,“教坊司那邊的人員複雜,我得細細盤查,怕是不能與宋侍郎共管接待事宜,但是隻要宋侍郎需要,我可同侍郎一起拟定章程,若是宋侍郎人手不夠,我也可從那邊調用幾個過來。”
宋淮州雖入官場時間尚短,但他心思細膩,對于人情的揣摩卻十分敏銳。
這是個能寫在政績上的好機會,鐘遊卻不敢要,想來他腳下空的很才讓他覺得在這禮部中站不住腳。
宋淮州笑笑并不強求, “如此以後我怕是要多麻煩鐘侍郎了。”
鐘遊和宋淮州見面的事情立時就在禮部傳開了,大家盯了許多天卻未發現鐘遊有任何不适,一時間大家對于宋淮州的警惕都放松了幾分。
而孔征更是好奇鐘遊同宋淮州說了什麼,鐘遊把宋淮州邀他共事的事情隐瞞了過去,隻說宋淮州一時摸不着頭緒與他訴苦而已。
孔征帶着懷疑的态度一連着人觀察了宋淮州好幾天,聽聞宋淮州自入了禮部便認真的在自己房間内讀書連茶水都未叫幾次,這讓孔征忐忑的内心平緩了幾分。
鐘遊給宋淮州選的書比較實用,不多時宋淮州就理清了頭緒,将外來的使臣從入城開始的一幹事宜按照重要程度列舉了出來,看似瑣碎的章程落在宋淮州眼中大概總結出幾件來。
客人來了,找地方住,供應吃喝,滿足需求,玩的開心,送其回家。
看似是禮部的事情,實則牽扯着許多處,宋淮州看着書上所提到的會同館的部分注視了許久,随即用朱色的筆在自己所寫的章程上畫了個圈。
這是他所負責的部分的重中之重。
将事情捋了一遍後,宋淮州少有的對禮部的其他事情感了興趣,自己挑了幾本來看,甚至越看越有興緻,一連好幾天孔征打宋淮州門口路過的時候,宋淮州都未注意到他。
而孔征卻越來越害怕,因為好幾次他瞧見宋淮州看書看的都十分的開心,若不是宋淮州沒什麼其他的異常舉動,孔征怕是會覺得宋淮州壓力太大所以累瘋了。
随着時間過了五六天了,孔征覺得是自己該現身的時候了,于是趕在午後叫了王開和鐘遊同他一起去了宋淮州那裡。
還未到門口就聽見了宋淮州的笑聲。
孔征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險些撞到左右兩位侍郎身上。
稍微緩了緩,孔征瞧了眼外面刺眼的陽光,終是壯着膽子進去了。
孔征突然的到訪讓宋淮州一時沒反應過來,待将三個人打量了一遍後,宋淮州才想起來自己該起身行禮的。
孔征現下并不關心宋淮州行禮的問題,而是按照之前的劇本煞有介事的問道:“聽聞宋侍郎近日十分刻苦,我便過來看看,侍郎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說出來,我們都能幫侍郎參謀一二。”
孔征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不希望宋淮州開口,但他的想法終究還是落空了。
宋淮州笑道:“尚書真是及時雨,我近日來看了許多書,有好幾處地方都拿不準,正愁不知道該去問誰呢。”
孔征打着哈哈道:“是嗎?那我們便一起聽聽吧。”
鐘遊看了眼孔征沒作聲,心裡實則下意識的笑了笑,孔大人活了半輩子的稀泥,不想碰着了塊硬石頭。
宋淮州求知若渴的特意拿了紙和筆待準備好後問道:“大人,這一九禮中必須要準備駱駝嗎?”
本以為宋淮州會搬出什麼難題,沒想到卻隻問了個一九禮,孔征放松的捋了捋胡須笑道:“這一九禮中的駱駝雖然難找,但也不是一定要這個,一九禮講究的是馱一、馬八,隻要找到能替換的與宮裡商議一番也是可以的,但是這馱物自然是越珍貴越好。”
孔征得意洋洋的說完後也未察覺有何不對,而他身後的兩個人表情就沒那麼好看了。
王開猶豫了片刻小聲道:“一九禮和接待使臣有關系嗎?”
孔征立時怔在了原地,自己回憶了一番剛才說過的話,随即快步走到宋淮州面前道:“宋侍郎,你問得一九禮可是公主出嫁時的那個?”
宋淮州的問話把孔征都問得迷糊了,幾十年的尚書素養好似變成了漿糊。
宋淮州坦然的笑道:“對呀,我近日對這個可上心了,這流程在我腦子裡都過了好幾遍了。”
宋淮州顧不得其他人的表情自顧自的繼續開心道:“一開始我還有些忐忑和害羞,總怕自己到時候做不好,現下我倒是有了幾分自信,謝謝孔尚書為我解答難題。”
孔征突然自己有些呼吸不順暢,大白天的他似乎看見了星星,他指着宋淮州手邊的書半天沒說上一句話來。
一番話堵在他嘴邊直打轉,此時孔征真的要崩潰了,他沒想到宋淮州竟如此不靠譜,讓他好好研究怎麼接待使臣,結果人家研究上怎麼嫁公主,自己還走上流程了。
他還害羞,他還忐忑,他他他......
想到皇上在大殿上質問他的畫面,孔征一口氣沒上來,嘎就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