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宋淮州離宮的時間要到了,蕭嘉儀先一步把袖子抽了出來,猶豫了片刻後把自己手裡的帕子塞到了宋淮州手裡道:“前幾日瑤庭湖的荷花開了,我瞧着甚是好看,哪日你得了空來宮裡給我作畫來。”
宋淮州被塞了手帕後,像是捧着珍寶一般擡至胸前,還是蕭嘉儀看不下去了叮囑他好好放起來後,他才小心的将手帕疊了起來放在了胸口的位置上。
答應了蕭嘉儀作畫的邀約後,宋淮州就得離開了,攬月閣一共一百多個的樓梯,愣是讓他走出三倍多的路程來,一步三回頭的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整個夏日對于宋淮州而言仿若一場绮麗美妙的夢境,他借着畫師的身份與蕭嘉儀在這個盛夏之中見了許多面。
他們曾在瑤庭湖上泛舟,闖入荷花叢中盡情說笑,也曾一起騎着大馬穿梭于宮中的教場之中,原來對于宋淮州而言神秘而向往的地方,現下除卻後宮以外,他似乎跟着蕭嘉儀走過了這裡的每個角落,每一處都能找到他們曾一起經過的回憶。
從盛夏到初秋時間似乎一晃而過,正在宋淮州期待着秋日裡的美好相遇時,卻被萬國朝貢打斷了。
因的今年梁朝大刀闊斧的幾項舉措進行的十分順利,民生穩定,歌舞升平,于是又引得周圍的小國主動聯名要求觐見,一是為了給梁朝上貢,祈禱梁朝的皇上能安安穩穩的度日,莫要突然起了擴張版圖的心思,二是想借着在梁朝皇上面前露臉的機會争取到一些好處,譬如商線的組建,若是梁朝皇帝大發善心能在給予他們一點冶金的工藝那更是再好不過了。
宮裡宮外最近都在忙這些事,宋淮州想借着驸馬的身份躲清閑,那根本就不能夠,于是安安穩穩當了一個多月畫師的宋淮州又被皇上惦記上了。
于是宋淮州又穿着他那不倫不類的官袍到新地方開啟了他哪裡需要哪裡搬的使命。
孔征看着面前的宋淮州險些在椅子上滑下來,幸得旁邊的王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不然他險些給宋淮州行了個大禮。
由着王開扶着的孔征不可置信的走近宋淮州幾步後問道:“你說你今日起來禮部了?”
宋淮州擠出了個微笑道:“好像是這樣的,李公公還未到嗎?那估計聖旨要一會兒才到。”
宋淮州沒想到自己頭一次積極了一次,竟比聖旨還要快幾分。
因的沒見到聖旨,孔征一時也拿不準主意,隻得叫宋淮州先坐在這裡等着,待安排好宋淮州後,孔征使了個眼神帶着左右侍郎走了出去。
因的萬國觐見的緣故,一向不怎麼受重視的禮部忽的成為了大家關注的重點,不但皇子們私下接觸,同僚們都熱心的打聽着禮部的人夠不夠用了,面對如此的盛情孔征還沒想好如何應對呢,不想皇上似乎比他早一步的考慮到了這一點,直接将人送過來了。
皇上親自安排這件事本身沒任何問題,有問題的是送來的人。
孔征現下一見到宋淮州就想起去年午門外的血流成河,還有那淩遲處死的牛内官,聽說牛内官的慘叫讓聽過的人頻頻噩夢。
孔征的手心不住的冒冷汗,老了老了便開始信奉一些牛鬼蛇神的傳說,現下宋淮州在他眼中和索命的惡鬼沒什麼區别。
這件事叫宋淮州自己來說可能都無法分辨一二,主要事實好像就是這樣的,他去哪,哪就容易出問題,最可怕的是容易死人。
“我近日可有越矩的行為。”孔征冷不丁的問向自己旁邊的左右侍郎。
兩人紛紛搖頭,不明白尚書怎的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孔征不斷地磋磨着自己的手又繼續問道:“那是我之前有不軌舉動?”
左右侍郎紛紛訝然,問道:“尚書這是何意?”
孔征欲哭無淚,現下不是他有何意,而是皇上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皇上抓住了他的把柄?可是自他上任後除了下屬們年節送的禮外,他也沒接受過其他的賄賂呀,果真皇上連這些都忍不了嗎。
禮部左侍郎王開給右侍郎鐘遊使了個眼神,鐘遊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等三個人湊出個答案來,李公公終于帶着聖旨來了。
待接下聖旨後,宋淮州指着自己的官服問道:“那我這身衣服還用不用換。”
李公公上前笑道:“你說這不巧了嗎,宋公子和皇上想到一起去了,皇上就知道宋公子會問到這件事,皇上說了宋公子這個身份着實尊貴,為了不與其他人混淆,這身官服就是專門給宋公子定制的,無論去哪,宋公子都不用換衣服。”
宋淮州扯了個漂亮的嘴角應下了,再回頭看自己馬上要搭檔的三位同僚時,卻發現三位同僚的表情都精彩的很。
孔征還沉浸在回顧自己為官之路的回憶中無法自拔,王開看向宋淮州的神情則是帶有了幾分莫名其妙的敵意,隻有鐘遊的表情看上去還算是正常。
皇上下令,因的萬國朝觐禮部人手短缺,特批宋淮州為禮部中侍郎協助禮部做好朝見的相關事宜,具體負責接待萬國來賓。
宋淮州就知道皇上派他來不是過來幫忙的,而是過來搞事情的。
宋淮州拍了拍自己獨一無二的官袍輕歎了一口氣,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