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開身份與地位的壓迫,真摯的欣賞真的會讓人心上一暖。
自此宋淮州在肖像館出入時,人人皆會招呼一句宋待诏。
為保證萬無一失,那幅畫并未在外面挂太久,宋淮州親手将畫裝至盒子中,與其他畫像放在一處等待宮裡的人來拿。
而宋淮州一夜修複完聖武皇帝像的事情也很快便在畫院裡傳開了。
牛内官聽聞反複确認了好幾遍,才肯相信宋淮州竟真的把畫修複完了,可是他又從哪裡得到的青金石呢?
牛内官聯想到宋淮州昨日入宮給公主作畫的事情,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皇上賞給公主的那串璎珞。
如果宋淮州想要短時間拿到青金石,在不驚動皇上的前提下,似乎隻能從公主那入手了。
但是賞賜之物未得允許公主怎能私自損毀或者拆除呢。
牛内官左思右想後好似發現了大秘密,很快便着人趕忙将此事傳了出去。
無事一身輕,宋淮州搬了個椅子坐在畫院門口邊曬太陽邊飲茶,不多時就瞧見跟在牛内官身旁的小太監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
至于去哪裡宋淮州一點也不好奇,因為他知道到了那一天有人便會忍不住自己跳出來的。
确認了牛内官将消息傳出去後,宋淮州放下心來紮紮實實的睡過去了。
待宮裡的人将畫像悉數檢查完帶走後,肖像館的衆人總算是能松一口氣了,這會兒大家突然想起了還在病中的劉賓,便招呼着一起去探病,并且将任務圓滿完成的消息帶了過去。
劉賓懸着的心總算是能放下來了,面對宋淮州時眼中多了幾分感激。
待到其他人都散去後,宋淮州留了下來。
房間内隻剩他們二人時,劉賓起身便要給宋淮州行禮。
宋淮州忙扶住了劉賓,“劉待诏還病着就跳過這些虛禮吧,還是好好養病早日回畫院吧,我着實是應付不來那些個事情。”
劉賓隻當是宋淮州謙虛,青金石這麼大的事情宋淮州都能解決,還有什麼是他應付不來的。
宋淮州聽着劉賓誇贊他的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我是真應付不來,至于青金石嘛......”
宋淮州說話隻說一半,還停在了最關鍵的地方,劉賓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最近還出現過,就在宋淮州上次來他家的那天。
劉賓反複确認道:“畫被宮裡的人帶走了。”
“對,全都檢查完帶走了。”宋淮州肯定道。
既然不是畫的問題,難道是人的問題,劉賓又問道:“聖武皇帝的畫是你親自修複的,還是說假借了旁人之手,你不好說那人身份?”
劉賓實在是想不出宋淮州為何流露出那種匪夷所思的笑,今日他非要問出個答案。
宋淮州回複道:“無他人協助,那畫就是我一個人完成的,這事就是皇上來問,我也是這麼回答,劉待诏還是莫要胡思亂想了。”
劉賓現下找不出任何破綻,隻是懊惱自己不中用,若是讓他親眼看一下宋淮州修複的畫他定是能發現問題的。
不等劉賓再想出旁的問題,宋淮州瞧見天色漸晚便也回去了,隻餘劉賓自己一個人在房間内思考。
宋淮州夜不歸宿的事情,在侯府鬧出不小的動靜,卻大多都來自于宋修然。
這事落在宋璟眼裡隻當是宋淮州認真當差的緣故,但是宋修然卻隐隐約約的猜到宋淮州定是又被卷到麻煩裡了。
“你做何事都不肯與我們商量,現下竟是都敢夜不歸宿了。”宋修然此時突然想起他大哥來,若是他大哥在,現在定然也會和他一個陣線,多少都能震懾宋淮州幾分。
宋淮州還像兒時一般,犯錯就機靈的趕緊認錯,避免他二哥的怒火蔓延。
“我就是在畫院裡把最後一幅聖武皇帝的畫像畫完了,不然我怎麼交差。”宋淮州坦白道。
“那事也不是你一個人就能做的,為何不讓其他畫師幫你,再說,你都那樣忙了,怎麼還去宮裡給公主畫畫像,我看你還是不夠累,叫你多熬幾個大夜就好了。”宋修然最見不得宋淮州一遇見公主的事情就喪失理智的樣子憤憤的教育道。
宋淮州揉了揉眼睛道:“還是别了,熬一個大夜就叫我這兩日一直昏昏沉沉的。”
宋修然見狀話裡也不似之前那麼強硬,隻是叮囑道:“善于用人也是一種能力,切記大包大攬。”
“我知道,隻是那畫讓旁人動筆怕是後面不好處理。”宋淮州靠在柱子旁眼睛都要閉上了。
宋修然見不得宋淮州這可憐樣,趕忙叫元寶把他們公子扶回去休息。
宋淮州走了後,宋修然仔仔細細的琢磨了一番宋淮州的話,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了。
宋修然心裡不住的想否認自己所猜想的那種可能性,但是最熟悉宋淮州脾氣的他卻知道宋淮州是敢做出那種事的。
這一夜宋修然書房内燈火通明。
而接下來的幾天,蕭嘉儀的寝宮内也是同樣的場景,自那日後蕭嘉儀根本沒有機會再見到宋淮州,不等她再尋機會,時間已然到了祭祖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