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雖不合禮法,現下卻無人敢置喙什麼。
宋淮州再次見到蕭嘉儀的時候,蕭嘉儀正站在攬月閣上向外望,身邊一個侍女都沒留。
這段時間不但宋淮州在悄然變化,蕭嘉儀的身形同之前相比消瘦了幾分,卻也抽出了亭亭玉立婀娜多姿之勢。
“你可都好了?”蕭嘉儀身子未轉卻先開口問道。
宋淮州上前幾步停在蕭嘉儀半個身子後道:“托公主的福,臣都好了。”
蕭嘉儀卻笑了起來,“竟是托我的福嗎?”
蕭嘉儀轉過身來,卻似是被許久未見的宋淮州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眼見着要碰到欄杆上,宋淮州趕忙上前攬住蕭嘉儀往裡走了走。
“樓高危險,公主小心。”
少時蕭嘉儀雖是個美人卻總帶着幾分稚氣,現下幾個月過去,蕭嘉儀竟出落得愈加明豔。
通身似帶着些許書香氣,隻是那雙眸子内似水卻不含柔情,某個角度來看仿佛和皇上很像。
而蕭嘉儀也沒預料到不過幾個月而已,宋淮州竟然長這麼高了,之前那個看起來和蕭靖川差不多的樣子一下子不複存在了。
宋淮州将蕭嘉儀擁進裡面後,自己站在蕭嘉儀身前打開了他帶來的盒子,裡面是熟悉的花箋。
宋淮州笑道:“冬日裡花甚少,臣隻能憑借着書上亦或是其他畫作上的花來制作花箋,望公主不要嫌棄。”
蕭嘉儀并未接過去,而是問道:“我聽說父皇許你恩典,要什麼都可以,你怎麼不想着把婚退了。”
宋淮州将東西放至在旁邊的桌子上,随後淡淡道:“臣對公主的情誼一直未變。”
“巫蠱之事是我說的。”蕭嘉儀坦然道:“我之前懷疑有人想害靖川,因你三番兩次的擋住了,所以便要加害于你,你那時看起來不太好,我便想着借此揪出幕後使壞的人......”
蕭嘉儀說到一半移開了和宋淮州對視的目光繼續道:“所以,說你中了巫蠱之術的傳言是我讓人散播出去的,害你被關了這麼久也和我有關系。”
蕭嘉儀一雙美目忽的轉過來,剛才的忐忑全然消散剩下的盡是倔強和淩厲,宛如這冬日裡的寒風一般,似是要洞穿人骨,卻又止于室外。
“如此,你對我的情誼還是一直未變嗎?”
宋淮州沒想到蕭嘉儀和他坦白了這麼多。
“在公主告知臣等你消息的時候,臣就大緻猜出來個七七八八,臣之前雖不理解但是卻信任公主,但是待臣在宮中待了一段時日後,臣突然就明白了公主那麼做的緣由。”宋淮州想起那四方的天,四方的地,如同精緻的牢籠版的宮殿,感覺這皇宮金碧輝煌下藏着的是無盡的寂寞與争鬥。
那幾日宋淮州腦子有些許的不正常,他偶爾覺得皇上要徹查巫蠱之事是根本不可能真正了結的,因為這皇宮就是一個巨大的蠱。
皇後,賢妃,各位皇子們就仿佛是那蠱裡的蠱蟲們,争着搶着全是為了金銮殿上那座至高無上的龍椅。
哪怕是最受寵的公主,似乎也同他們并無區别,當然這種話宋淮州隻能藏在心裡,但是通過蕭嘉儀現下的狀态來看,她似乎也猜到個八九不離十了。
“這次問斬的諸位大人中,我二哥那一派折損了一位同三司,表面上這個職位并無什麼實權,實則這幾年科舉入仕且居高位者大多拜于其門下,寒門無法出貴子,朝堂之上結黨營私,買賣官位肆無忌憚。我大哥那邊,則被撤了一位骠騎大将軍,多年戍邊且有實績,竟被摘出來過往貪墨軍饷之事,除此之外,三司六部基本上都進行了一番大換血,經此一事,這前朝似是有了新秩序,後宮亦然。”蕭嘉儀與宋淮州剖析道:“你早就知道了答案是嗎?”
蕭嘉儀看着宋淮州仿佛第一天認識他一般。
“之前我不解,建安侯入朝多年并無建樹,為何父皇單要将我許給你,現在看來滿朝上下除了建安侯竟是挑不出一個明白人來,宋淮州本宮竟小看了你。”
宋淮州并不回應蕭嘉儀的問題,而是坦然道:“臣念書之時最喜老莊之道,自認為世上諸事皆有定法,躲不掉,避不了,順其自然才能内心安穩,而現世的道便系于皇上身上。”
“宋淮州,道有一條,生路也隻有一條,我不但要自己活,還要我母妃和弟弟活下來,所以你不要拖本宮的後腿,如果你敢胡作非為,本宮就換了你。”蕭嘉儀轉而問道:“聽說你在宮中這段時日日日早起習武。”
提到這件事,宋淮州可就有的說了,堅持了這麼久終于讓公主看見他的努力了。
蕭嘉儀哼笑道:“但是本宮又聽說你的書桌上除卻畫紙外可是空空如也呀,本宮可不需要一個腦袋空空的驸馬。”
宋淮州一直沒反應過來,但是想起看書就習慣性頭疼。
這是什麼意思?武成了還得學文呗。
他隻想混吃等死的當個驸馬,這個願望這麼難實現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