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馬蹄聲砸在地上咚咚咚的又仿佛敲在了宋淮州的心裡,他不止一次控制不住的想拉開窗簾看看外面的街景,卻在未觸及之時将手垂了下來。
少不更事時總不能理解為何要學習之前那些個詩人留下的東西,既不能吃也不能喝,現下心中突然升起一陣慌亂無法描述時,倒覺得“近鄉情更怯”這幾個字真真是抓住了他的心,服服帖帖的讓他心裡那陣慌亂的鼓聲有了寄托。
建安侯府的大門一如往常,從門口一直到前廳,所有人面對宋淮州時行禮一如往常,好似宋淮州隻是像之前一般從宮裡做伴讀下學歸來。
連飯桌上的菜色也如尋常,好似并未怎麼特意準備。
見宋淮州停在門口遲遲未動,建安侯先發話道:“怎麼,現下吃飯還得人去請?”
宋淮州的眼神從他父親開始一直滑至他二哥那裡,結果發現大家都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宋修然啧了一聲道:“你還吃不吃?在站一會兒菜都涼了。”
聽言宋淮州才邁出了步子踏過那熟悉的門檻。
建安侯府家因的生了三個兒子,自小飯桌上就少了那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除了宋昀野聽話些,剩下的兩個無論怎麼說怎麼罰都免不得在飯桌上鬧上幾次,因的隻在家裡這樣,宋璟到最後索性也不管了。
飯桌上宋修然和宋璟說着最近書院的事情,宋淮州靜靜的聽着,好幾個名字竟都熟悉的很,一下子心思就被拐走了,從一開始的忐忑轉而好奇的聽着八卦。
皇上大刀闊斧的将朝中秩序重整一番,來勢洶洶誰都沒預料到,因的之前午門問斬之事,對于那些貪腐上位的人而言是禍事一場,但對于那些隻能靠科舉翻身的學子們而言,這是一個難得一遇的機會。
現下朝堂之上許多職位都有虛空,大家都盯着來年的春闱使勁呢。
建安侯家也一樣,按理說憑借宋璟現下的地位可直接将宋昀野或者宋修然推舉入仕,因的有宋淮州那件事,皇上肯定會點頭的,但無論是宋璟還是兩位公子都不想走那條路。
真才學才能服衆,宋昀野和宋修然都準備好了參加明年的科舉,一走武一走文。
宋昀野少有的熱血沸騰。
“平日裡隻能和師傅們過過招,一想到能遇見來自五湖四海的高手一較一二,我當真是在數着日子等武舉。”
宋修然表示贊同。
一頓飯下來,宋淮州将家人們的近況聽了個七七八八,一開始進門前提起的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放下了,飯後下意識的和哥哥們給父親母親請安告别後,宋淮州才想起來自始至終在飯桌上無一人提及當日他任性妄為之事。
整個家情緒波動最大的可能就隻有元寶了,飯後宋淮州回自己的院子之後,元寶跑到宋淮州身前給他磕頭道:“許久不見公子,元寶給公子磕頭請安。”
宋淮州将元寶扶了起來,起身才看見和自己一同長大的小厮眼睛紅通通的。
這一下到把宋淮州的情緒勾了起來,眼見主仆兩個就要抱在一起痛哭時,宋修然特意拉着宋昀野過來橫插一腿,打破了主仆兩個上頭的情緒。
“這是唱的哪一出?元寶,這小公子回來了,你當高興才是,哭什麼,難不成想告我們的黑狀。”宋修然彈了元寶腦門一下,直接将主仆兩個分開。
宋淮州下意識的護住他的跟班小弟道:“我不在的時候,二哥是不是又欺負元寶了。”
“嘿,你還挑上我的理了,就你院裡的這個小厮除了你誰還使喚的動,讓他拿個東西都推三阻四的。”宋修然雖然夠不到元寶,但是手上的動作卻還是沖着他的方向過去了。
宋淮州将元寶如同護崽子一般護在後面,元寶這會兒也不怕二公子了,硬氣道:“你讓我拿公子畫花箋的紙給你用就是不行。”
宋修然嘿呦一聲,也不解釋,順勢的就和護崽子的宋淮州扭打在了一起。
若是之前兩人的武力值幾乎不相上下,不想在宮中的這幾日宋淮州的功夫倒是長了幾分,不一會兒就占了上風。
宋修然不便與其糾纏,抓了個空直接奔向宋淮州的房中。
等宋淮州飛着沖進去後,看見房間内的東西卻是愣了一愣。
房間内的擺飾一如從前,窗淨台清,想來他不在的時候也是日日打掃的,而讓宋淮州淚目的是桌子上的東西。
宋昀野跟在後面把元寶支了出去道:“你在宮中的時候錯過了不少事,你二哥怕你留下遺憾所以拉着我搜羅了這些東西,不曾想幾日不見,你都長這麼大了,你看看這些東西你可還喜歡。”
宋淮州上前翻了翻,有他之前在府中就喜歡追的畫本子,沒想到已經更新了這麼多了,桌上還有一個精緻的蟋蟀籠子,桌子下還有一個新的蹴鞠,之前他愛玩的愛買的驟然都出現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