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州打算故技重施,于是撿了個樹枝抱着就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不多時,門前的侍衛開始向前開路,宋淮州見時機正好,趕忙藏在了一旁的樹叢中,待看見那頂黃色的轎子後,宋淮州嗖的一下就沖了出去。
兩旁的侍衛以為是刺客來犯于是縱劍上前,宋淮州下意識的以樹枝代劍,他過分天真,想來一招畫本子裡姑娘暈倒路旁被救的伎倆,卻不想他根本暈不到皇上的轎子前去。
更要命的是皇上身邊的李公公見有動亂,扯着嗓子嚎道:“有刺客有刺客!”
刀劍無眼,宋淮州手中的木枝三下五除二就被削了個七七八八,隻剩了個頭,眼見要被當做刺客紮成豪豬了。
宋淮州隻能兵行險招用力扯着嗓子來壓過李公公的聲音喊道: “皇上救命呀!我是宋淮州!”
宋璟那個角度一開始隻能看見幾人争鬥的場景,結果這一嗓子給宋璟喊的險些掉下馬。
遭罪了!宋淮州怎麼跑過來了!
宋璟現下顧不得其他,一踏馬背抽着馬鞭就沖了過去,趕在宋淮州被紮死前将人救了起來。
皇上坐在轎中聽着沒聲音了便問道:“怎麼回事?”
李公公看着宋璟單手抱着好像暈過去的宋淮州大步走過來禀報道:“好像不是刺客,是......是宋小公子。”
皇上在轎中本來單手支着額頭聽言坐正道:“宋淮州?”
李公公給皇上拉開轎簾,宋璟剛要請罪,卻被“暈過去”的宋淮州哼唧一聲搶先開口道:“這是皇上嗎?我是見到皇上了嗎?”
皇上煞有介事的看着許久未見的宋淮州,心裡感慨才幾日不見孩子竟然長這麼大了,嘴上卻不留情的問道:“宋淮州你不在家養病,出來亂跑什麼?”
宋淮州恭恭敬敬的給皇上磕完頭後接着虛弱的趴在地上道:“臣本來是在家養病的,朦胧間聽見了一個聲音,自稱是來自東嶽觀的神仙,他告訴臣,臣的病見到皇上就能立刻好了。”
後宮争寵常有借病見皇上的,這種不要命的攔路稱病的皇上還是頭一遭遇見,于是故意逗宋淮州道:“是嗎?那是東嶽觀的哪位神仙說的?若是你的病好了,可是得去還願的。”
若說上樹掏鳥,宋淮州能講出許多種方法來,但是要說東嶽觀裡有幾個神仙,不好意思,宋小公子自小連廟門都沒踏進過。
眼見要被扣上欺君的罪責了,宋淮州選擇了最有效的方法——裝暈。
這招果然管用,皇上沒有再追問,還命人帶宋淮州一同入宮。
入宮後,皇上先安排了太醫院候在殿外,殿内除了宋淮州并無他人,連宋璟和孫文濱都隻能在殿外候着。
孫文濱少見的看見建安侯情緒外露,那周身的冷氣堪比曆經沙場的武将讓人不敢靠近。
宋淮州本就是裝暈,這等了許久也不見皇上開口,隻能在心裡為麻了的屁股默哀了。
一直到皇上批完最後一本奏折,宋淮州的屁股徹底沒知覺後,皇上才開口道:“宋淮州,頭暈可好了。”
宋淮州趕忙踩着皇上給遞的台階起身行禮道: “神仙說的果然沒錯,臣見到皇上身體就好多了。”
皇上哼笑道:“是嗎?但朕覺得你的身體應該不可能好呀,今日可是在澤靈宮挖出很多紙紮的小人來,上面寫着的可都是你宋淮州的生辰八字,在如此巫毒之術的迫害下,你的身體還能好?”
宋淮州磕頭道: “皇上是真龍天子,臣有皇上庇佑,那些個污穢邪術自當自行潰散,而且......”
“而且什麼?”皇上顯然對後面的未盡之言更感興趣。
宋淮州坦然道:“而且公主不知道臣的生辰八字,所以那些個巫術娃娃肯定是假的。”
皇上揪住一個點不放,“興許是惠妃着人問得呢?”
宋淮州為保公主大膽進言道:“臣與公主親事乃是皇上親自下旨着辦的,按理這些生辰八字一類的都隻能經皇後之手着禮部來操辦,惠妃娘娘是無權幹涉的,若是惠妃娘娘私下詢問,那請問她問得誰呢?”
皇上厲聲道:“宋淮州,你在質問朕?”
“臣不敢,臣隻是不想皇上被賊人蒙蔽,不能早日還公主清白,日子久了恐傷了父女和氣。”宋淮州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繼續進言道。
眼見皇上并未治他的罪,宋淮州繼續說道: “我少時頑劣,在家中經常闖禍,一次家中的名貴花瓶打落在了地上,父親得知便以為是我所為,于是重重責罰了我,我不服氣,許久都未和父親說話,直到真相大白後,父親才知錯怪了我,臣最是懂得那種被親近之人誤會的感覺,臣是男子心性自是堅韌許多,但公主自小便是捧在皇上手心裡長大的,許久未見皇上定是十分痛苦憂傷。”
皇上反問道: “你不信公主害你?”
宋淮州搖頭道: “公主心性善良為何要害臣,如若是因為婚事,那公主大可親自和皇上提,父女之間又有何不能說的呢,況且臣重病在家之時,公主還屈尊親自來看臣,臣感激不已。”
“那你猜到底是誰想害你呢?”皇上追問道。
從頭至尾,宋淮州隻不過吃了幾天湯藥而已,身體并無任何損傷,他被下毒的事情也是聽說來的,所以根本就沒人想害他,而是有人想借他被下毒之事将水攪渾而已。
宋淮州的額頭抵着皇宮的地磚,雖然叩首許久,但是那地磚卻沒沾染上半分溫度,依舊涼的很。
宋淮州心裡有一個答案,但是宋淮州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