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裡竟然還能看到第二個人,真是稀奇。”崔冉還沒反應過來,那人立刻出聲,他的嗓子又尖又細,話語珠子一樣毫無阻礙地滑出來。
崔冉站定身體,定睛一看,這不正是香大人嘛。隻不過與底下的香大人不同,這裡的香大人頭發是金燦燦的,睫毛眼珠也是,其他的都白似透明。
香大人皺了皺鼻子,十分戒備地盯着她看,又道:“說話呀。”
“我死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崔冉聳聳肩,她都死了,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哦,”香大人瞥了她一眼,“這裡是陰曹地府,我是閻王。”
“要不要我給你磕兩個頭?”崔冉似笑非笑,這個香大人真會信口胡說,要不是她知道他的身份又真的遊曆過陰間,說不定真的要被他唬住。
“我看你一點敬畏心都沒有,直愣愣地像個木頭。”香大人知道她沒上套,扭過身翩翩走了。
“香大人,你才是木頭吧。”崔冉冷不丁地說了一句,驚得香大人猛然回頭。
“你到底是什麼人?”香大人比剛才上心,步步緊逼,恨不得将崔冉盯出兩個洞來。這個人太駭人,一下子就看出他的本體,究竟是胡編的,瞎貓碰上了死耗子,還是真的火眼金睛?
“我是個死人。”崔冉一本正經,“我的身份有什麼要緊,倒是香大人你現在快要步我的後塵了吧。”
旁人看着隻道崔冉跟香大人打什麼啞謎,但香大人卻心知肚明自己的真實情況。他本是山中一節香木,一生都不開花,瀕死才會拼盡全力開一朵金花。金花中有他的種子,被風和小鳥帶走就能在新的地方生根發芽,再長出一截香木來。
現在旁人看着他光鮮亮麗,因為制香的大量需求而地位水漲船高,可是隻有他知道自己,半夜輾轉反側睡不着覺,頭發大把大把地掉,甚至魂魄變成了金色。
他要開花了。
“你能看出來,能不能幫我?”香大人斟酌着開口,“我有法子讓你回去。”
這下輪到崔冉驚訝,回去是什麼意思,難道香大人能讓她死而複生?
“别這麼看我,你不信,我說能讓你回去就能。”香大人開始剔自己的指甲,他的長指甲也已經有些剝落。
“你讓我回去,卻不能救自己?”崔冉反問。
“你存心氣我?”香大人一收手,臉闆了起來,“誰都知道我跟逍遙子不合,他的力量我用不了一點,你不知道?”
香大人眯起眼,開始懷疑崔冉是個外來客。
崔冉好像知道他說的方法是什麼方法,應當是類似他們一進來遇到的那群祈願的白魚做的事情。這裡的人都相信願的力量,香大人應當也信,可是他說的話中有暴露了其他的事情,比如他跟逍遙子關系并不好,而逍遙子和願是息息相關的,因此他不能動用願的力量。
“我跟他勢同水火。”崔冉笑笑,她也故意露出些消息,叫香大人抓住。
果然香大人眉頭一挑:“那我真要欣賞你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崔冉一句跟逍遙子不合,香大人便迅速将他視為自己的知己與朋友。
“我知道你們,你們是神子的朋友,下面的人瞞着我不說,可他們沒想到下面也有我的人。”香大人話音一轉,狡黠道。
崔冉還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沒想到手中還藏着底牌,扔出來一張就叫她思忖許久。香大人有自己的手段和門路,說話真假難辨,有些隻是為了逗自己玩。
“他們這樣說我卻不信,神子的朋友還能淪落到我這兒?”香大人道。
他說話還有些嘲諷之意,逍遙子一手遮天,神子更是不凡,是他費盡心思才找到的,怎麼會把身邊人随意放在他手中?他懷疑這是逍遙子的陰謀。
“神子是他胡編的,我們不過是誤入此地的普通人。”崔冉張口就來,“他搶了我的人,将我們分隔,還要了我的性命。”
“我若是回去,第一個就要殺了他。”
崔冉語氣森森,猶如一把出鞘匕首,直沖香大人而去。
“不知道大人願不願意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