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那人又說了句,這聲更輕,猶如歎息,他卻聽得一清二楚。是他的哥哥,正在崔冉房中,這個認識令他臉上血色盡褪,心中也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痛的他一個踉跄,差點跌倒。
他趕忙抓住窗棂,屏住呼吸,可是裡面人并沒有聽到,他們正唇/舌交纏,發出暧昧的水聲。為什麼?為什麼?溫升竹臉上湧現痛苦的神色,受了傷的眼睛越發的紅,為什麼明明是他在偷聽,卻反而如此膽戰心驚,做賊心虛?
他聽到腰帶抽開的聲音,還有環佩叮當落地的聲響,以及模模糊糊他們愉悅的笑和甜蜜的情話。
崔冉似乎很滿意,她在沈天野身上流連,風搖動燭焰,将他們的影子也弄得淩亂不堪。
溫升竹想走,腳下卻如生了根,動也動不得。不知過了多久,他再也聽不下去,隻覺得肝膽俱碎,眼中也痛的似乎流了淚,又或者是血,他也顧不得,僵硬着腿往前走猛的一把推開門。
很絲滑順暢,崔冉似乎并沒有想着避人耳目,又或者她根本不在乎。
溫升竹看到的一幕幾乎奪去了他的全部理智,他的眼中再一次流出血淚,但是他卻不管不顧地繼續往前。
沈天野此時衣衫不整,歪倒在崔冉膝上,崔冉與他雙手交握,摩挲着手指。溫升竹向前一步,他們齊刷刷轉過頭來,崔冉目含愠色,與之前那晚他夢到的一模一樣,隻不過這幅模樣是因為他哥哥。
被撞見了情/事,沈天野有些慌張,他眼中欲望還未消退,此時慌忙爬起,衣服反倒滑落。崔冉貼心地替他攏起,她自己隻有衣領微亂,發絲垂下,發髻搖搖欲墜。
“你們……你們……”溫升竹不知該說什麼,他頹然地發現,自己并沒有任何立場指責什麼,他隻恨這一切來的太突然,恨自己沒能忍住,推門而入。
如果他不曾邁出那一步,或者他根本沒有來到崔冉窗下,是不是一切就可以當作從未發生?他還可以徐徐圖之。
“令玉,你怎麼了?”崔冉明知故問。
溫升竹覺得她好殘忍,明明已經知道自己的心意,看到他這幅狼狽模樣,卻還如此。他偏過頭去,不敢再看。
但崔冉還在叫他,“令玉?”
而他可悲地覺得這聲音還能将他蠱惑,或許崔冉并不介意,他與哥哥一起。畢竟崔冉沒有趕走他。
崔冉還在床上,沈天野将半邊身子她擋在身後,仿佛怕她被搶走。溫升竹見他這樣警惕,突然笑了。他面上還有血痕,如斑斑梅花,因為笑容而變得詭谲豔麗。
“你不是令玉!”崔冉沉下臉。
“對啊,我不是溫令玉了,溫令玉是平城的公子,端方受禮、循規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但我隻是一個此時不甘心的可憐人罷了。”溫升竹走過去,半跪在崔冉腳邊,他低下頭,虔誠地親吻她的小腿。
蒼白溫熱的嘴唇落在她的衣料上,同時落下的還有他的眼淚,一點一點,将她的衣衫濡濕。崔冉并不需要說話,就可以将他所有的尊嚴與堅持全部摧毀,因為他是那麼渴望得到崔冉。
崔冉動了動,卻沒有收回腿,反倒是沈天野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用力甩到一邊。
“你在幹什麼!”沈天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個人是溫升竹。他要幹什麼?跟他共侍一人嗎?
溫升竹如擺柳,被推倒在地,裝在一旁雕花的木桌上,桌上花果搖顫滾落,接二連三掉下來。他努力撐起自己的身體,一一撫好自己淩亂的頭發。
“我在做什麼,我可以做的比你更好。”溫升竹咬唇,讓他說出這樣的話依舊有些羞恥,但是他确實在發覺崔冉與沈天野關系之後,暗中搜羅了許多書來學習。
盡管他沒有實踐過,但他足夠聰明,也足夠相信自己的手段,他能給崔冉所有她想要的,讓她舒服。他們會很快樂,遠比跟他哥哥這個粗人相處快樂。當然,崔冉喜歡粗/暴的他也可以做到,他身量比崔冉高一些,這些他都可以做到。
“你真是瘋了!”沈天野下床,對上他已經有些瘋狂的臉,“我們是兄弟,你一定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而且你看崔冉有沒有答應你!”沈天野說的對,崔冉一直沒有表态,這讓他原本緊張的心放了下來,甚至還有隐秘的得意。
即使溫升竹這樣又如何,崔冉依舊不為所動。她不會愛上凡人,哪怕這個凡人為她付出一切。
溫升竹的目光轉到崔冉身上,她靜默着,明明暗暗的黃色光暈映在她臉上,投出半面陰影,她的眉眼如同水墨一樣化開,又如靜坐高台的菩薩。而自己是希望他垂憐的信徒。
這時,一聲尖叫打破僵持。
“死人了,死人了——”
尖叫聲猶如泣血,在此刻暧昧狹小的房室顯得格外明顯,而他們的狼狽又如此荒唐。怎麼會這樣呢?
崔冉猛的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将他們兩人都扔在身後。
“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