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被凄厲劍鳴打斷。青衫劍修突然禦劍沖天，本命劍化作青鸾虛影："我輩修士，何惜一死！"劍光劈開靈潮的刹那，他整個人突然虛化——竟是罕見的空間法術！

慕昭昭的機關木鸢突然俯沖："抓住他！"巡察使的鎏金飛輪卻慢了一步，劍修已沒入通道裂縫。

"成了？"散修堆裡爆出歡呼。

歡呼聲未落，通道突然吐出半截青銅劍尖。劍身紋着的青鸾首級凝固着驚恐表情，南宮家的冰鑒映出劍修最後時刻——他的身體竟被靈潮攪成碎片。

"讓開！"紫袍修士突然撞飛同伴，通脈圓滿的威壓震碎三丈冰晶。他袖中竄出的捆仙索剛纏住接引古劍，整條右臂突然青銅化。在徹底僵硬的刹那，此人竟用左手斬斷右臂，鮮血噴湧着滾入通道！

"蠢貨！"巡察使劍氣劈碎其殘軀，卻仍有半顆頭顱沒入漩渦，"活着也是廢人..."

白子睿突然捂住腹部："崽子别怕..."混沌氣團裡的靈胎竟在啃食溢散的恐懼情緒，秩序鎖鍊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封玄清金色秩序真意雛形順着指尖安撫靈台："閉目。"

金色道紋卻移開遮擋三個少年視線的陣法，"有些道，須親自見證。"

慕容家方向突然傳來嗤笑。紫雷幡卷住某個女修腰肢，将她當做盾牌推向靈潮："既然想尋死..."

女修懷裡的嬰兒突然啼哭，聲波竟震碎三丈雷紋。封起銘的棋盤星子突然墜落，接住墜落的襁褓："造孽！"

"讓我來！"麻衣老者突然撕開上衣，露出刻滿符咒的胸膛。他咬破舌尖噴出血霧，密密麻麻的符咒突然活過來，凝成血色羽翼。

慕昭昭的巡察令突然發燙："是燃魂咒！！"

遲了。

血色羽翼觸及靈潮的刹那，老者化作流光沖破封鎖。通道漩渦被他撞出個缺口，五個散修趁機魚貫而入。

"哈哈哈！"缺口處傳來狂笑，"老子..."笑聲突然扭曲成青銅色澤，五個身影在通道裡坍縮成串糖葫蘆狀的雕像。

"讓老夫教你們..."白須老道突然展開山河畫卷。畫中仙鶴剛馱着他飛起三丈，慕容家的劍修冷笑揮袖，赝品丹青遇紫雷炸成火球。老道在烈焰中化為青銅火人，道袍灰燼裡露出半塊腰牌。

不到片刻，又有三個散修結成三才陣。他們燃燒精血凝成的血色蓮花剛觸及通道，青銅巨門突然睜眼的龍首輕哼，鼻息吹散血蓮。三具青銅像保持着結印姿态墜落，在雲台摔成綻放的金屬蓮。

僅有道灰影僥幸沒入通道裂隙。那人影周身纏繞着血色鎖鍊，鎖鍊盡頭拴着七個哭泣的嬰靈。慕昭昭的機關木鸢正要追擊，通道卻吐出半截焦屍——焦屍手中緊握的魂幡還在蠕動，幡面浮現的正是方才灰影的面容。

正午的陽光突然被陰雲遮蔽。界門漩渦染上不詳的灰黑色，七十二柄接引古劍齊聲哀鳴。

"第三十八尊。"藍衫修士輕叩冰鑒，鏡面倒影裡青銅雕像的九環刀寸寸碎裂，毒霧凝成的右臂還保持着前沖姿勢。話音未落，灰袍老者懷揣青銅羅盤撞入靈潮，裂紋密布的法器迸發回光返照般的青光，卻在觸及漩渦時如枯葉般蜷縮。老者半截身子瞬間青銅化，另外半截在靈氣潮汐中瘋狂抽搐，本命精血從七竅噴湧而出，在虛空繪出朵猩紅的往生花。

白衣女修嗤笑着祭出本命绫羅："聒噪！"七彩綢緞裹成繭狀撞向通道，卻在漩渦收縮的刹那被劍氣削成漫天絲絮。她驚惶抓向最近的青銅雕像借力，指尖剛觸及冰涼的金屬臉龐，百裡家猙獸的獠牙已穿透其丹田——四翼兇獸叼着儲物袋退回時，女修繡鞋上的珍珠還在空中劃出凄美的弧線。

封起銘的玄鐵劍鞘重重砸地："何至于此..."劍風掃開血霧，露出青銅像林立的雲台。

"何至于此啊..."

問劍峰頂已立起一百六十尊新像。有青銅手掌仍作掐訣狀，指尖卦象未散；有雕像懷抱空白畫卷，墨汁凝成銅綠；更多是面目模糊的掙紮者，衣袂凝固的褶皺裡還夾着天墟古城的桂花糕碎屑。

"生死生死！向死求生！生生死死！與天争命！"

白子睿最後瞥見一幕，是個跛腳少年抱着妹妹跳進靈潮。兄妹倆的青銅雕像緊緊相擁，在罡風中碎成帶血的冰晶。

轟鳴聲裡，界門漩渦吐出半具焦屍。那散修僅剩的頭顱還在嘶吼，嘶啞的"我不甘"撞在青銅巨門上，震得龍首眼眶裡滲出兩行血淚。百裡家的猙獸趁機撲食殘軀，咀嚼聲混着青銅碎屑落地的脆響，竟似奏了曲安魂的喪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