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夜風涼薄,林虔獨坐院中對飲。
桌上兩杯酒,他将對面那一杯端起,盡數倒入一旁的桂花樹下,一向嚴肅刻闆的林虔笑着道:“今日阿言與我說話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不會還怪我沒随你去吧?”
“你再多等等我,等阿言、阿和成家了,我便去尋你。”
······
豎日,紅姨娘被院中的喧鬧聲吵醒,她緩緩睜開眼,待意識回籠,她撫了撫有些困乏的雙眸。
身子越來越重,她也越發嗜睡,以往都是她去将綿綿叫醒的,如今綿綿都在院中撒歡似的玩兒了,她還有些不想醒。
紅姨娘揉了揉睡得有些酸痛的腰,慢慢坐了起來。
很快,她便感覺到不對勁。
她無意一瞥,自己平日睡的深色軟枕下邊多出了一抹白,将軟枕拿開,才看清那是一頁紙。
将紙條慢慢展開,上邊赫然寫着‘穩婆被收買,需另擇他選’。
紅姨娘攥緊紙條,眼中閃過狠厲。
很快,蘭苑傳出消息,紅姨娘身子太重,緻腰酸難忍,下午,心腹丫環便帶回來一個婦人給她按摩,名喚劉娘子。
沒過兩日,紅姨娘發動,她第一時間看向心腹丫環,丫環不動聲色将原來的田阿婆找來。
那田阿婆神色自若,淡淡道:“還早得很,先給姨娘用些吃食,參片也拿過來備着。”
丫環看向一旁正在給紅姨娘擦汗的劉娘子,見她微微颔首,這才應田阿婆的吩咐下去準備。
田阿婆則去了一旁吃茶。
得知紅姨娘發動的消息,宋氏沒來,隻派了靈香前來。
靈香知曉宋氏的計劃,屋内有田阿婆把着,用不着她時刻盯着,那等造孽的事她也不太想沾手,便隻在院子裡等着。
過了大半個時辰後,紅姨娘痛感逐漸明顯,丫環三番兩次去喚田阿婆,田阿婆這才不耐煩地放下手裡的雞腿,擡起袖子将嘴上的油擦淨,随她去了産房。
田阿婆一看,孩子的頭都要露出來了,她連連道:“深呼吸,莫要使勁了。”,說着,田阿婆伸手将要将即将露頭的孩子往裡推。
丫環一直跟在她身後,看得分明,眼疾手快便将人推倒在地,丫環冷聲吩咐道:“來人,将着老虔婆綁了。”
話落,屋内的屏風後出現了四個體型彪悍的婆子,二話不說便将田阿婆綁起,丢在了一旁的角落裡。
丫環這才對劉娘子道:“娘子,您繼續。”
田阿婆起初還嗚嗚咽咽,看到一直在場的劉娘子開始接生,這才反應過來,開始後怕。
清瀾院内,付雪芙立在窗前,外邊的熱氣鋪面而來,她朝外問道:“如何?”
窗外空無一人,卻響起一道不大不小的女聲,“田阿婆想下黑手被抓了個正着,劉娘子正在接生。”
付雪芙颔首點頭,“如此你便先去歇着,外邊熱。”
許久都沒有聲響傳來,付雪芙以為她走了,卻聽得一聲郁悶至極的聲音,“姑娘,我很好。”
付雪芙輕笑,“那也得歇息歇息。”
再沒聲音傳來,付雪芙才将窗戶關上。
自上次狀元樓後,太子便讓陸二跟在了付雪芙身邊,傳遞消息什麼的也方便。
付雪芙不了解暗衛,聽見陸二會一直在她身邊保護後,三不五時便會讓她去歇息,陸二解釋她不動便是在休息也無用。
付雪芙等了一陣,估摸着紅姨娘應該是生了,這才起身去蘭苑。
付雪芙身為嫡姐,她的庶妹或庶弟出生,她去瞧瞧才不會落人口舌。
一聲啼哭劃破天際,院子裡的靈香卻立即起身往屋裡去。
屋内,劉娘子将剛出生的六少爺抱到紅姨娘身邊躺着,她笑着恭喜道:“是個皮猴,皮實得很。”
一屋子的丫環紛紛跪下道喜,“恭喜姨娘。”。
那幾個臨時雇來的婆子也十分會來事,上前道:“恭喜,夫人。”
紅姨娘虛弱一笑,“翠柳,看賞。”
靈香入内,看到的便是這喜氣洋洋的一幕,瞧見床上活蹦亂跳的小孩,以及被綁在角落裡的田阿婆,靈香臉色一變。
紅姨娘與翠柳警惕地看着她,靈香擠出一抹笑,“恭喜姨娘,我去跟夫人說一聲。”,說完,便腳底抹油。
紅姨娘沒有攔她。
付雪芙來時,院裡很是安靜,空無一人。
但她甫一踏入屋内,四個婆子便将她堵了門口,付雪芙被突然蹿出來的人吓了一跳。
後邊的丫環瞧見是她,入裡屋去禀報。
很快,裡屋傳來虛弱的聲音,“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