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受得起啊?
付雪芙與林清言兩人都沒有出聲,給了太子足夠的時間消化這一切。
太子自嘲一笑。
是他被一葉障目了,若他們真對他不管不顧,又如何會放任林府唯一的獨苗林清言跟随他呢?
太子壓下滿腔的悔意,他擡首看向付雪芙,沉靜問道:“付姑娘所求為何呢?”
付雪芙嘴角一勾,眼裡卻沉寂一片,“我所求殿下給得起,也樂意給,待二皇子失勢時,殿下自會知曉。”
都是聰明人,付雪芙既然這般說了,太子也不再糾結于此,他哈哈笑道:“那便先祝付姑娘得償所願。”
這句話說在了付雪芙心坎上,她一掃臉上的陰霾,露出了幾分真心實意的笑,“也祝殿下。”
太子:“付姑娘,我們下一步該做什麼?”
付雪芙淡淡道:“等。”
······
約莫半個時辰後,付雪芙的馬車從狀元樓裡出來。
狀元樓離付府不是很遠,兩處都在城西,狀元樓既然能被稱為狀元樓,當然不會開在寸土寸金的城東。
不到兩駐香的時間,馬車再走一條街便能到付府了。
卻不料,在經過街尾拐角時,有一幼童突然從街邊蹿出,車夫迅速反應,急忙勒停馬車。
付雪芙在淮枝的攙扶下穩住身形,外邊響起小兒的哭聲以及周圍人的議論聲。
這時,車夫的聲音也傳了進來,“小姐,馬車前有一孩童···”
話還未說完,付雪芙立即掀開車簾,焦急問道:“孩子可有事?”
車夫連連搖頭,“馬車沒有碰到孩子,應該是吓着了。”
付雪芙一邊擡頭看去,一邊小心下了馬車。
看見下車的付雪芙,周圍的人聲陡然一靜。
大約才三歲的孩子,此時正坐在地上,驚恐地看着眼前的高頭大馬哇哇大哭,馬兒聽得他的哭聲,偶爾不耐地發出一聲響鼻,那孩子便會哭得更加大聲。
付雪芙兩步上前,擋在那孩子與馬兒之間。
小孩眼前也從令人生懼的馬兒,變成了漂亮的大姐姐,哭聲漸漸小了下去。
付雪芙掏出手帕,将他臉上的淚水拭淨,一張還算白皙的圓臉露了出來,加上腦袋上的頭發毛茸茸的,瞧着甚是軟糯可愛。
付雪芙不由心生喜愛,她不住地輕拍他的後背安撫,“别害怕,這個馬兒很溫順,不會傷害你的。”
在她溫柔誘哄下,小孩也止住了哭聲,隻剩控制不住的哭膈。
付雪芙輕聲問道:“可有傷到哪?”
小孩怔怔望着她,搖搖頭。
付雪芙放下心來,她将孩子從地上抱起,環顧一周,沒發現疑似的孩子親人,她低頭問道:“你爹娘在哪?”
聞言,小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沒有爹娘。”
付雪芙訝異地看着他,他身上的衣服陳舊但很幹淨,不像是無人照料的樣子。
隻以為他是與家人鬧别扭,才負氣出走了,付雪芙摸了摸他的頭,柔聲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孩奶聲奶氣道:“我叫年年。”
付雪芙誘哄問道:“那年年住在哪裡?能帶我去看看嗎?”
付雪芙聲音溫柔,神情認真地看着他,沒有幾個小孩能拒絕她,年年也是,他隻猶豫片刻,便颔首點頭。
付雪芙起身,牽着他的手來到馬車旁,彎腰将他抱上去,此時,年年才到她的肩膀高。
馬兒就在旁邊,年年很害怕,但他隻是怯生生拽住付雪芙的袖子,沒哭也沒鬧。
懂事地讓人憐愛。
見此,付雪芙掀開簾子,先讓他進了車廂。
等幾人都上去後,馬車按照年年說的路線行進,沒過一會兒,馬車越走越偏,街道兩旁的行人穿的也越發破爛。
付雪芙皺着眉,陷入沉思。
她并不擔心這會是個圈套,天子腳下,京城各個街道都不時會有禁軍巡邏。
她是記起了京城西南邊是什麼地方,也明白了年年那句‘沒有爹娘’是什麼意思。
付雪芙看向他,或許是擔心她會嫌棄他,此時的年年有些坐立難安。
付雪芙心頭一軟,将坐在她身旁的年年攬住,不住地摩挲着他的小肩膀。
馬車在一座有些破爛的院子前停下,院子門口有一個泛黃褪色的招牌,上面的字迹已不甚清晰,需仔細辨認才能看到‘慈幼院’三個字。
淮枝先下了車,付雪芙牽着年年出了馬車,淮枝伸手想先将年年抱下來,年年卻害怕地抱緊了付雪芙的腿。
付雪芙摸着腿上的腦袋安撫他,示意淮枝去一旁。
待年年不再害怕,付雪芙先下了馬車,再将他抱下來。
三人一起走了進去,院門是虛掩着的,淮枝推開門,裡邊的情形便一覽無餘了。
有七八個孩子正在院子裡放風筝,一個孩子在前邊拉着風筝跑,其他孩子就跟在他屁股後面。
隻是簡單的追逐,幾個孩子卻個個都咧着嘴,笑得十分開心。
付雪芙看着也不由緩緩勾唇。
有孩子瞧見了門口的她,大叫一聲,其他孩子跟着看過來,瞬間,所有人都如鳥獸散一般,紛紛躲回了屋子裡。
隻有幾個膽大的孩子扒着門框,偷偷露出個腦袋看她。
屋裡有大人在,見此,出來查看,是一個約莫四五十的婦人,銀白色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身上穿着的粗布钗裙,卻被打了無數個補丁,已經瞧不出來原本的面料顔色了。
屋内的幾個孩子都跟着那婦人出來,躲在婦人身後偷偷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