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丫環卻一聲都不敢吭。
待看見承乾宮的殿門,兩人都齊齊松了口氣。
丫環放開齊婉柔,大力上前拍門,身後的齊婉柔卻因沒了支撐,摔倒在地。
丫環仿若未覺。
有人開了門,齊婉柔立即爬起來,跌跌撞撞跑進去,那人正想攔,卻聽齊婉柔已不顧平日裡的溫柔形象,大喊起來:“姨母,救救婉柔,姨母···”
德妃被吵醒,披了件外衣便出了寝殿。
齊婉柔見着她,把頭上的帷帽一掀,跪在地上乞求道:“請姨母為我求藥。”
德妃看着她臉上的紅點,聯想到她前日找自己拿藥的事兒,她又驚又怒。
齊婉柔将藥拿走,第二日陸沉的貼身侍衛便騎馬闖宮門拿解藥,當時她心裡便有些不好的預感。
再查時發現是上善書院有學生中了槐毒,書院的院長才求到了陸沉那。
她給出去的藥沒有撞到陸沉頭上便好。
德妃略松了口氣的同時卻不免好奇,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麼會有交集的。
她加派人手去查,昨日天快黑了才有消息傳來,是皇上為了将陸沉留在京城,讓他挂名上善書院的院長一職。
陸沉那樣的性子如何會因為皇上的旨意便留下,兩人之間還不知做了什麼交易。
德妃讓人繼續去查,但卻始終沒有完全放下心。
雖然據說兇手是另一個姑娘,但齊婉柔也在上善書院,種種巧合之下,德妃今日本就想将齊婉柔召進宮來問一問的。
如今瞧這情形,她也不消問了,能神不知鬼不覺潛入齊國公府給人下毒的,除了陸沉,不做第二人想。
德妃真是恨鐵不成鋼,齊婉柔惹誰不好,偏偏惹了個最不能惹的,她有膽子惹手腳幹淨也罷了,卻偏是個成事不足的。
說不定還會連累她被陸沉記恨,德妃簡直恨死齊婉柔了。
德妃一生隻得了二皇子一個,便對自己親妹妹所出、與自己有幾分像的齊婉柔疼愛有加,連秦家嫡出的姑娘都比不上。
齊婉柔的才名僅在林清和這京城第一才女之下,本以為她是個聰慧的,沒成想給自己捅了個那麼大個簍子。
但德妃終究是不忍心,畢竟是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姑娘,即使知道可能會讓陸沉更加生氣,她還是吩咐宮女去太醫院拿藥了。
不到兩刻鐘,貼身宮女墨竹便回來了,“娘娘,太醫院的人說解藥昨日就已經用完了。”
德妃凝眉,“怎麼可能?太醫院常年都備有解藥···”,說着說着,她便噤了聲。
德妃咬牙,最後看了眼地上不住打滾哀嚎的齊婉柔,她對墨竹道:“本宮記得,前段時間淑妃宮裡有宮女中了槐毒,她那應該有剩的解藥,你去将庫房裡去年皇上賞給我的那套景泰藍掐絲頭面送去給她,和她換一顆解藥來。”
接着,德妃又對身旁的嬷嬷道:“收了本宮給她的進宮腰牌,待她服下解藥,本宮問完話後,便送她走,本宮再不想看見她了。”
說罷,德妃便由嬷嬷攙扶着回寝殿梳妝去了。
大約一個時辰後,齊婉柔服下解藥,臉上已不再癢得難以忍受,這才發覺自己渾身黏膩。
她從前偶爾會在宮中留宿,承乾宮裡有她的衣裳和屋子。
齊婉柔對一旁的宮女吩咐道:“去打水來,我要沐浴。”
小宮女卻沒有動作,齊婉柔正要出聲呵斥,德妃卻在此時進了偏殿。
德妃沉着臉,看也不看齊婉柔,徑直坐到了上首的位置。
今日一早便闖進承乾宮,齊婉柔自知有多麼失禮,見德妃如此,她乖覺上前,跪在地上道:“今日婉柔莽撞失禮,情急之下,還望姨母能原諒則個。”
德妃不想聽她說這些,不耐煩地擺擺手,直接問道:“你從我這拿的藥用在哪了?今日又為何這般模樣?你先将前因後果事無巨細講清楚。”
齊婉柔以為德妃隻是在生自己的氣,連忙據實以告。
齊婉柔:“···事情就是這樣,姨母放心,我并未留下任何證據,那黃夢蝶也不敢将我供出去,不會有人知曉是我做的。”
德妃眼裡閃過一抹嫌惡,沒忍住問了一句:“那你今日這般模樣是為何?”
齊婉柔沉思片刻,道:“昨日書院下學時,我與那付雪芙打了個照面,侄女一直盯着她的臉看,應是那時被她察覺了。”
德妃暗道一句‘蠢貨’,“你确定那藥下給了那叫付雪芙的姑娘?”
齊婉柔點頭,“黃夢蝶午時還與我通了消息,她親眼瞧見付雪芙撓着臉離開,隻是不知為何,昨日下學時她臉上沒有一點疤痕?”
齊婉柔言語間滿是惋惜。
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德妃再不想瞧見她,一個手勢,一旁的嬷嬷便扶着她起身出去。
齊婉柔還一臉懵,剛剛她還使喚不動的宮女上前兩步,請她離開,“表姑娘,娘娘讓你将進宮腰牌交出來,日後莫要再來了。”
齊婉柔一臉羞憤,不敢置信道:“不可能,姨母最疼我了。”
宮女寸步不讓,殿門大開,齊婉柔為了不讓外邊的人看笑話,隻得将腰牌交了出去。
德妃回到寝殿後,她低聲問身旁的嬷嬷,“前些日子長公主辦賞花宴,她贊的才貌雙全的姑娘是不是也姓付?”
嬷嬷:“是的,娘娘。”
聞言,德妃總算是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笑,“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