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狩獵比試的第一日。
所有人都在靶場旁邊的空地上,付雪芙估摸着應該有三五百人,案桌從頭擺到尾,足足有數十排,付雪芙與林清和跟着三公主,坐在了她身後的案桌上。
付雪芙一擡頭就能瞧見對面身着明黃色蟒服的太子,這是她兩世以來第一次見着,他的身邊跟着一身穿青色勁服的清秀男子,長相與林姐姐有些相似,應是丞相的嫡孫、林姐姐的兄長。
太子旁邊便是二皇子和齊司理,驟然對上齊司理的目光,付雪芙立即偏頭向遠處望去,并沒看見柳先生。
皇上到了,有公公唱祝,衆人跪下行禮,起身時,付雪芙擡頭瞥了一眼,皇上比她想象中要蒼老些,剛過四十的年紀,竟已生了白發。
狩獵開始前還得有些儀式,付雪芙兀自思索着齊司理可能會使的招數,不期然聽見皇上開口道:“今日是比試的第一日,朕就不參與了,讓你們年輕一輩盡情發揮。”
話落,付雪芙注意到二皇子看了眼齊司理,她凝眉,決定等會兒還是緊跟着太子為好。
付雪芙看向身旁的兩人,三公主瞧她躍躍欲試便道:“你們兩個去吧,狩獵的熱鬧我也看膩了,你倆倒是可以去瞧瞧,我還困着,等會兒先回去補覺。”
林清和也道:“昨日舟車勞頓的,都快把我的身子骨颠散了,今日說什麼也不想騎馬了,我便不去了,付妹妹你···”
付雪芙立即道:“無事,我一個人去也無妨,這熱鬧我還是想瞧瞧的。”
聞言,兩人便沒再說什麼。
接下來,皇上點了篝火,狩獵便開始了。
比試一共三日,幾位成年的皇子都得參加,除了皇上身邊的幾位重臣沒動,幾乎所有人都上馬朝着獵場去。
所有年輕一輩分為三組,由三位成年的皇子領頭。
付雪芙騎上昨晚挑好的馬,跟着太子的隊伍進了獵場,前邊約莫有三十幾人,人多眼雜,付雪芙又隻能遠遠跟着,真有什麼事她也不能及時發現。
正當她發愁時,或許是為了獵得更多獵物,前邊的隊伍進來沒一會兒便分開了,太子身邊隻有林清風和兩個随從。
付雪芙不遠不近跟着太子,人少了之後,前邊的四人很快便發現她了,瞧見是一手無寸鐵的姑娘家,太子也沒讓人驅趕,而是道:“我們跑快些,甩掉那姑娘便好。”
前邊的四人忽然開始縱馬急奔,付雪芙連忙跟上,速度太快,付雪芙隻能用力踩住腳蹬,緊緊拉住缰繩,才不至于讓自己被颠下馬。
沒一會兒,林清風便有些受不住了,發現無論怎麼跑都沒法将人甩掉,連忙出聲道:“殿下,慢一點,我快被颠散了。”太子置若罔聞,直到林清風喊出‘表哥’。
太子将速度放慢,嫌棄道:“清風,不是我說你,你也該找個師傅好好練練了,連個姑娘家都比不過。”
林清風沒有接茬,而是轉移話題道:“殿下就讓那姑娘跟着吧,那姑娘定是仰慕殿下才會跟的。”
太子輕哼一聲,“你怎知那姑娘不是仰慕你才跟着的?”
後邊的付雪芙跟着放慢了速度,她氣喘籲籲的,看向自己勒出血痕的掌心,有幾處還被粗糙的缰繩磨的破皮了,她隻掏出手帕将掌心随意裹着。
幸好,之後前邊的人沒再急奔了,不然付雪芙也不确定自己是否還能跟得上。
日頭漸漸西斜,前邊的四人才返回駐地。
晚上所有人得聚在一塊,烤獵物吃,身旁的林清和這才注意到付雪芙包着手帕的手。
林清和捧起她的手,“這是怎麼了?”
付雪芙搖頭,“無事,今日去獵場不小心刮到的。”
林清和皺眉,“怎麼這般不小心?我那有禦賜的金瘡藥,一會我讓墨琴拿給你,等會兒牛羊那些發物就别吃了,當心留疤。”
篝火宴結束後,付雪芙照例先到馬場轉了一圈,才去靶場,她特意走了另外一條她白日發現的小路,以免遇到齊司理。
陸沉早已等在了那,付雪芙上前問道:“今日怎麼沒瞧見先生?”
陸沉搖頭:“我吃不慣烤物,獵場的獵物都太過溫順,便也沒去狩獵,今日也算是我休沐,便去一旁躲懶了。”
付雪芙隻是随口一問,并不在意,聽罷,隻是颔首,也沒說什麼。
很快,陸沉便注意到了付雪芙手上的傷,他皺眉道:“手怎麼了?”
付雪芙還是那套說辭,“今日去獵場不小心刮到的。”說罷,拿起弓箭就要射,卻被陸沉攔住,“我看看,傷口處理不好極易感染,射箭晚點再學也不遲。”
聞言,付雪芙将手上的帕子随意扯開,可能是手上的血粘住了帕子,這一扯,傷口便有些疼,付雪芙‘嘶’了一聲。
陸沉沉着臉盯着她,隐隐有些愠怒,卻隻能隐而不發。
付雪芙沉默着,沒再說話,柳先生沉着臉還是有些唬人的。
陸沉轉而看她手上的傷,不是很嚴重,臉色這才好轉,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一邊均勻撒在傷痕上,一邊道:“這是金瘡藥,早晚用一次,三日後便能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