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與教坊司的梁子徹底結上了,生死一戰便在一月之後的太後壽宴上,可若是咱們連太後壽宴的請帖都沒有,豈不是不戰先輸?”
越青蟬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她皺着眉頭點了點頭道:“太後娘娘的壽宴宮裡請的戲班子是有定數的,往年便是天工坊、教坊司與奇樂居,不巧的是,奇樂居演的是雜技,與咱們傀儡千機閣有些相似。”
“也就是說,咱們需得擠掉奇樂居的名額?”
“沒錯,也就是,咱們得讓所有人先看到咱們千機閣的能耐,如此等戲院修繕好了,不必費力宣傳便可人人往之。”一舉多得的好事啊,這樣一來日後宣傳部都能大大地減輕預算了。
“那掌櫃的,咱們沒有戲台,如何展示給衆人呢?”霓裳閣閣主柳伊人憂心忡忡地問道。
“西市的三仙台,不正是好位置?”
三仙台是太宗年間專為迎接西域傀儡師所建,台基刻有「百戲同源」禦碑,地處朱雀門與含光門交彙處,正對各國商隊入城主幹道,可同時容納三千觀衆,着實是一個好位置。
衆人不由得連連點頭商議若是在這個戲台表演的好處——
“三仙台不受宵禁限制需得在戌時閉市,而獲特許可夜演至亥時,這樣一來咱們千機閣的名望便有了。”
“更何況三仙台位于皇城中央,若是能得達官貴人引薦,想必咱們必能上娘娘壽宴演出了。”
衆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仿佛看到美好未來在朝自己招手。
奇巧軒閣主墨十七始終不發一言,見其他人越來越不切實際地幻想起來日後若是發達了要如何如何時,她雙手環胸冷冷道:“三仙台被教坊司征用了。”
霓裳閣閣主柳伊人正暢想着自己日後能擁有滿屋子的美麗衣裳時猝不及防一盆冷水潑來,她起身連聲問道:“什麼?教坊司憑什麼如此?”
隻可惜任她再怎麼拽着墨十七,一身玄袍的少女也始終一言不發。
恰好松虎受虞意妧命令打探完消息回來,他大喘着氣不停,随後拿起阿蕪面前地涼茶便一飲而盡,道:“打探到了,教坊司借修繕朱雀大街之名征用了三仙台不允人過,我與幾個護衛喬裝打扮混了進去,裡頭敲鑼打鼓的在排一出新戲,叫什麼《胡旋》。”
話音剛落,越青蟬便發出了一聲冷笑,随後道:“秋棠還真是老樣子,此舞是雲娘當初日日夜夜領着教坊司衆人練就的,她便毫無負擔地撿着了現成。”
虞意妧自然不會忘記她與秋棠之間還有雲娘、還有無數教坊司受欺辱姐妹們的仇,她拍了拍青蟬的肩膀示意她坐下,安撫衆人情緒道:“教坊司從前最是清高,說非皇親國戚、權臣貴子不演,如今怎地還有自降身份,舍了鳳鳴台而選三仙台?”
阿蕪與青杏一對視,明白庫房裡的錢不是白來的,阿蕪揚唇一笑,語氣中是掩蓋不了一點的得意:“還能是怎麼着,庫房沒銀子了,甭管平民老百姓還是權貴皇親,能撈着一點是一點,總不能在太後娘娘壽宴上用假衣裳吧。”
“姑娘們,這三仙台,咱們是争定了。”
“那要如何争?”墨十七波瀾不驚的眼神裡來了點興趣,她隻問道她最關心之事。
虞意妧看向一旁身着綠衣,淡然如同水中蓮般與衆人格格不同的翰墨司閣主顧清徽,後者将一卷絹冊拿了出來,裡頭密密麻麻地全是字:“掌櫃的,寫好了。”
虞意妧接過來略略掃視了一番,随後看了一眼眼裡燃着熊熊野心的顧清徽,拍了拍手道:“此戲甚佳。陸離與墨十七負責傀儡,柳伊人與蘇玉娘負責演出,至于清徽,繼續寫罷。”
顧清徽一向淡然的神色略微有些波動,她正要說話卻見虞意妧将絹冊放在案幾上供大家看,盯着她一笑:“不是還沒結束嗎。”
一瞬間她差點以為自己的心思被虞掌櫃發現了,可後者好似毫不在意一般偏頭看向大家,飽含着鼓勵的語氣道:
“既然教坊司想演《胡旋》,那咱們便來一出《綠弦》,看誰更勝一籌如何?”
“是,掌櫃的!”
虞意妧一眼就看到了人群裡蠢蠢欲動的顧清徽,不由得發笑——
這傻孩子,還以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