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意妧頓住腳步,她的眼前又浮現那些女子滿身遍體的傷痕與堅定的眼神,她轉身隻道:“什麼證據?”
裴硯知道她會不依不撓,直接便将一張沾着血污的簽字畫押呈現在虞意妧面前,上頭寫着青蟬的不在場證明是——
她在劉公公死的時間内,往平昌郡主府送胡琴了。
“教坊司往平昌郡主府,何以需得一個時辰?虞掌櫃不妨親自試試,馬車就在坊外。”
試就試!
虞意妧不知為何,總有一種感覺,劉公公不是青蟬所殺,當夜來戲台偷襲她的人,說不定便是想要來殺劉公公的青蟬,那時劉公公的屍體已然涼透了,絕不是剛死。
虞意妧走出坊外便看見了那駕馬車,從教坊司到平昌郡主府,隻需要半個時辰,一個時辰都夠來回一趟了,那這半個時辰,青蟬真去殺劉公公了?
虞意妧頭腦風暴中,突然又有了個想法,她快步返回教坊司,見裴硯還在原地等着,她幾步走上去又反問道:
“可絲線并非死因,那銀針的上的毒,我拿不到,青蟬就能拿到嗎?”
裴硯早知道她會有此一問,笑了笑道:“她是拿不到,不巧的是,平昌郡主府上,恰有此毒。”
“那郡主府上的毒可有……”
虞意妧話音未落,剛才替她駕着馬車的小卒已然快步走到裴硯面前,抱拳回複道:“回少卿的話,郡主府上的蛇莓斷腸毒——
并無減少。”
裴硯的面色變了一變,他剛想說什麼便見身邊的女子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便道:“不知虞姑娘打算如何證明青蟬的清白。”
現在是我的主場!
虞意妧放松地歎了一口氣,道:“先去青蟬房間看看。”
兩人一同踏入青蟬的房間,一陣清幽的檀香味萦繞鼻尖,一張雕花大床擺放着整整齊齊,月白色的床帳輕薄柔軟,被仔細地束在兩邊,露出擺放着方正的錦被,上面還繡着一隻青鸾鳥的圖案。
虞意妧越看越滿意,不愧是她想要撬牆角的人,一看便是一個合格的精英。
床邊擺着一個梳妝台,虞意妧在裴硯不容忽視的視線下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台面一層不染,妝奁裡擺着幾支素簪,随後一面銅鏡有序擺着,并無别物。
窗前,一張矮幾搭配兩個蒲團,幾上放着一套茶具,白瓷的茶杯瑩潤潔白。旁邊的書架上擺滿了書卷,從經史子集到詩詞歌賦,排列得十分規整。牆壁上挂着一幅水墨畫,畫中是一片甯靜的山水,更添幾分雅緻。地面由光潔的青磚鋪就,被打掃得幹幹淨淨,不見一絲灰塵。
當目光不經意掃向書架底部最隐蔽的角落時,卻瞧見一個不起眼的黑色花盆,盆裡隻有細軟的土,不曾有什麼花或植被。
裴硯伸手拿出來,花盆觸感冰涼,上面沒有任何裝飾,他伸手翻了翻土,隻見盆裡有一個果實,雖是沾着土卻難掩鮮豔欲滴的果實,如同紅寶石一般,他将果子放到虞意妧面前,果子露出詭異的光芒來——
“這是蛇莓。虞掌櫃還有什麼要說的?”
虞意妧盯着裴硯手裡的蛇莓,心裡卻想到。
劉公公那種敗類,殺了便殺了,可青蟬還是個大好年華的女子,而且多有能力的一個女子啊——
她還要給妹妹尋一個公道,還要保護教坊司的那麼多女孩子們,她真的能放下心來殺了劉公公,然後對這些女子們不管不顧了?
虞意妧仰頭看向裴硯的臉色,眼神裡迸發銳利的神采:“我要見青蟬。”
裴硯看着面前女子不屈的面孔,不由得想到多年前剛入監察司的自己,亦是這般咬着一點就不放棄,可最後的結果什麼呢?
他的腦海中浮現師父最終慘死的模樣,别過臉去不看面前的女子隻道:“虞掌櫃想要以什麼身份見青蟬?善人,還是同夥?”
他有一點想錯了,虞意妧從來不是這種受威脅的女子,她看了眼四周,悄悄湊近問道:“容妃給你壓力了?無事無事,我自有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