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茂盛也在一邊豎大拇指:“小老闆,你真聰明!”
有人捧場,塗藍埙笑起來,也誇劉伯伯逃跑的身姿矯健,讓年輕人甘拜下風,對方笑得褶子都出來了。另一邊N站在街角聽動靜,沒一會,轉身打斷他倆的商業互捧,“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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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青年在店裡等了半晌,忽然,一号院攝像頭被人堵了,他不急反笑,那邊上鈎動手了。
隻要動手,甭管來的是鬼是仙,一樣都給他陷在裡面。
他沒敢開第二局遊戲,打開電腦和人聊天,最近新認識的一個姐姐,相談甚歡,讓精神青年在晚秋時節嗅到春天的氣息,忍不住發了許多秀表秀車鑰匙的擡下巴眯眼死亡自拍給對方。
和姐姐聊得正熱乎,精神青年忽然聽見外頭街上“誇嚓”一聲,有點遠,正是一号院方向傳來的。
難不成是裡頭掙紮得太厲害,把屋子掀了?
他不想管也不敢管,那地頭邪性得很,發起瘋來連他都吞。随後一陣高頻率的鬼哭聲傳來,很好,青年心中平安了些,繼續等待。
等了十分鐘。
哎,怎麼光聽鬼哭,沒聽鬼笑呢?
李總囑咐過,那小灰屋碰不得驚不得,睜開眼必要吃人。它的特性是醒了就哭,吃到人就笑,像小孩似的。
怎麼着,這次隻醒了,竟然遲遲沒把人吃到嘴?不會掉鍊子了吧。
要是讓那幾個來刺探的跑路了,小青年打了個哆嗦,李總非得把他一鍋燴了。
思索再三,小青年掐了煙,往煙灰缸裡狠狠一碾,猛地站起來,決定……
先跟領導報個備。
電話打過去,響到最後幾聲才接,李總那邊像是還在外面,已經從酒局玩到商k了,喧鬧得很,一接起電話來酒意混着淡淡怒意,“又幹什麼?”
小青年飛快地說了下情況,并誠心希望領導命令他按兵不動,别瞎想八想。
李總炸了,酒意褪去七分,全換成怒意,“你沒長腿嗎?去看看啊,養你是吃幹飯的?”
“行行,這就去,我不想着多請示多彙報嘛。”小青年打了個哈哈,在心裡罵娘,同時舌頭泛着苦。說穿了,他和破臉有什麼區别呢?不過是他活着,這身人皮還沒丢,上面收拾起來多費點勁罷了。
呸。他無聲地想,隻要能爬到組織上層,早晚有一天讓你們跪着喊爺爺。
小青年趿拉着鞋出了門,走過一段才左腳換右腳,将鞋幫提起來,免得待會跑動的時候甩出去。他沒徹底放心,帶了個紙紮件防身,正是那尊寶貴的紙仿銅猞猁。
遙遙望去,隻見一号院子的牆倒了半邊,小灰屋的一邊眼睛“瞎了”,窗簾從破洞紮出來,像一道具象化的淚水,半條街都是死氣沉沉的。
“猞猁爺爺,猞猁爺爺,您罩罩我。”小青年對着紙仿銅猞猁低聲咬牙,“我回頭給您的本體找個大補,您看行不。”
紙仿銅猞猁的眼睛在夜裡閃了閃,一陣更陰冷的死氣從紙模裡透出來,緩緩籠罩小青年全身,讓他能在小灰屋無差别攻擊的死氣中行動自如。
小青年頭一個擔心的不是小灰屋的損毀,更不是那幫窺探者的死活,而是灰屋裡頭放的最終殺器。是了,李總交待他不僅要設置灰屋,遇到強敵,還要靈活利用殺器,所以小青年把他“爺爺”放裡了。
那個爺爺是和猞猁爺爺平級的家夥,他一般尊稱一聲“鏡子爺爺”。
小青年心裡直嘀咕,他其實和老猞猁的交情更深一點,但猞猁的本體經常不在店裡,隻能把那塊油滑難測的鏡子放進去鎮山。
這其實怪鏡子太容易仿制了,沒技術含量,仿了幾回,來的顧客有一個算一個都問:“這是個什麼東西”,更沒人買,要買金箔貼的紙紮品,買點金豬金龍椅金元寶船不好麼,誰要扁平平一塊鏡子,不知道的以為哪個一屁股坐上面了呢。
小青年走入小院,這裡果真淩亂不堪,經曆了一場生死厮殺,小灰屋散發着濃濃的死氣,表示地底下那個邪性玩意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蹑手蹑腳站到小灰屋前,回憶李總教他的辦法,先撬開院落邊角的一塊石頭,用尖角割開手腕,沾血的石頭被扔進灰屋門口的葫蘆形水缸,代表飼喂進嘴。
緊接着,他踮腳伸手,來回撫弄房檐垂下來的幾根稻草,嘴裡哼一支沒詞的小調,像在哄孩子睡覺。
沒過一會,水缸裡的石頭開始震動,并原地旋轉起來,小青年面上一喜,成了。
剛挪開水缸,抱着紙猞猁要進去,小青年的步子滞在門檻,裡面鎮山的“鏡子爺爺”還在那,放得好着呢!
情況不對。
那些人根本沒進去過!
現在他這是,中計反成給人領路的了?
冷汗從小青年脊背滑下來。
這時,他身後傳來一聲冷淡的譏笑,渾身驟然動彈不得,一張俊秀的臉從側面俯視過來,桃花眼碎裂,但竟比破臉更恐怖幾分。
那男鬼笑道:“東西不錯,謝謝你幫我們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