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繞着小灰屋轉了圈,它就像嬰兒的腦殼一樣,嚴絲合縫,一點能鑽進去的口子都沒有。
N冷笑一聲:“給我們準備好了的。”
塗藍埙仍在觀察,問:“沒有辦法能……給它打個安眠藥?”
N搖頭:“有風險,他們這種法子很私人,說不準能騙過去,但也有概率直接驚醒了。”
三人正當躊躇之際,塗藍埙忽然說:“要不咱們走吧。”
走?就此放棄了嗎。
她的眼睛在黑夜中亮亮的,看了眼他倆,說:“咱們走了,他們不就來了麼?我還不信他們不進這地方了。”
小灰屋裡面擺明了有東西,否則也不會用上這麼個看守的法子,她越來越好奇了。
N聽聞,臉上浮起一絲極淡的笑,瞥過塗藍埙,他心情比之前好多了,說:“心這麼黑?不錯,很不錯。”
N牽頭要把戲做足,他原地閉眼站了一會,夜晚空氣倏然變得冷潮,風驟起,隐隐有種要下雨的勢頭。
塗藍埙記得N是死在雨裡的,在下雨或水多的地方,他的力量會空前強大。
N拍了下手:“好,遮住了。”
可能是受N的影響,塗藍埙忽然發覺院牆的一塊磚被鑿了個眼兒,裡面埋着微型攝像頭,那攝像頭現在已經被厚重的水汽糊住。
果然是個陷阱。
N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幾次閃現,院子裡的雜草紛紛被拔出,但他搞了一圈破壞,偏偏放過那座小灰屋。最終,院内架翻繩斷一片狼藉,連被踩扁的垃圾桶都吐了一地,N說:“走吧。”
塗藍埙微微一笑,這樣看上去,就像一号院子被徹底入侵了似的。但現在還差最後一步。
N站在院子中央,轉向旁側一面牆壁,稍稍一擡下巴,有股看不見的力道從他身上飛向院牆,它積木似的倒了半片,碎磚的聲音在夜街十分明顯。
“快快快。”劉茂盛往前小跑,塗藍埙墜在後面,風從斷牆口子灌進來,讓人血液沸騰刺激的情緒。
跑出院牆的瞬間,N乍然回頭,一道空氣中凝結的水箭朝後射去,小灰屋的一扇窗玻璃應聲而碎,内裡白窗簾被風揚起,凜然翻卷着,好像人在眨眼。
“啪嚓啪嚓啪嚓——”
玻璃碎裂的聲音比正常更脆也更響,竟然帶起回聲,霎時間小院中陰風怒号,無形中隐約傳來一種鳴震,頻率高得人耳難以捕捉。
塗藍埙的腦子像被刺了一針,墜着雙腿往前不要命地跑,完全沒有趁着屋破回去看一眼的想法,因為那種高頻率鳴震讓人焦躁,太像嬰兒凄厲的哭号了!
而且,有種濃郁的東西從破窗内溢出,很快灌滿整個小院,塗藍埙說不上那是什麼,但直覺極端危險。
“是死氣。”N回頭淡漠一眼,微微皺眉,譏笑:“我明白了,這些人真是造孽。”
三人跑到另一條街才停步歇氣,塗藍埙捂着肚子,發現自己的體力連五十歲的劉茂盛都比不過,但對方是鬼這點彌補了她的自尊心。
她問出最好奇的問題:“如果我們貿然闖屋,會是什麼後果?”
“魂滅不了。”N輕描淡寫地笑,随便靠在一棵樹上,摘了片葉子,随着左手長指舞動,它很靈活地翻起連環跟頭,“最多重傷一段時間,可能會有點精神障礙,你嘛,可能還得加上折壽這一條。”
“折多少?”
“剩多少折多少。”
塗藍埙打了個寒戰。
“那裡是個風水局嗎?流年方位兇煞那種。”她又問,努力搜刮着讀書時摸魚看算命小說的回憶。
N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回答:“你懂的還挺多,不過不是。”
“那是什麼?”
N的臉色沉下來,眼神陰狠,很漠然地說:“那個院子地下,不,是小灰屋的地基下面,埋了個死胎。”
塗藍埙大驚,使勁呼了兩口氣,旁邊劉茂盛的表情也變得難看,“所以如果我們強闖,就會被死胎纏上?”
N:“确切地說,是會承受被驚醒的長眠胎兒的怨怒,它不光會纏人,還會鑽到肚子裡讓你把它生下來,無論人鬼或者性别。”
“被纏上的人容易罹患精神障礙,無時無刻不聽見讓人發瘋的嬰兒哭聲,然後變成流口水的傻子。”
塗藍埙剛想說原來湯偉甯沒有完全被騙,他需要的不正是這個麼,聽見精神障礙又閉了嘴,換成一句:“那生下來就沒事了?”
N冷嘲地看過來,“天真,生下來的難道會是個孩子嗎?是人肉的亂序孳生物,學名也叫惡性腫瘤。”
生下來的那天,就是死期。
塗藍埙不再說話了,她決定在心裡誇誇自己,提出佯敗跑路這個計劃的人真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