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翊沉默地看着他。

洪白雁心虛地盯回去。

然後他們在心照不宣中同時打開了浏覽器，開始O度識圖。

洪白雁離開市區的時候，共享單車還沒推廣，而西河濕地大學離其他地方都太遠了，單車運進來成本太高，對他們來說，沒見過的東西就是全新的。

他們研究了半天其他人司空見慣的交通工具，掃開了一輛，洪白雁坐上去剛準備走——然後很狼狽地歪到一邊去。

平衡感是種玄學，洪白雁又不肯在墨翊面前出洋相，還好自己腿長能撐住，在單車上東倒西歪好幾個來回，像被風吹殘的小白菜。

墨翊手忙腳亂地想扶，效果不佳，幹脆作了個弊。

洪白雁第四次跨上單車，便覺身邊忽地有風起了，穩穩地将他夾在中間，一點偏移都不給，堅定又輕柔。

墨翊背着手站在幾步開外，目光遊移，假裝事不關己。

洪白雁看着他又忍不住笑，騎着單車忽然技巧高超地在他身邊轉了幾個來回，于是墨翊自己設置的那縷風把他的頭發吹起來，纏綿地環繞在自己身上。

他刹住車，一隻腳橫在墨翊面前，有點不懷好意地勾勾對方腳尖：“要我載你去哪裡嗎，美人？”

墨翊把腳尖挪了挪，眼神很溫柔：“去哪裡都可以。”

洪白雁按了按不存在的喇叭，用嘴巴模拟“哔哔”的聲音，歡快地慫恿墨翊也去掃一輛，去無人的空地上試試手。

十幾分鐘後，兩隻鵝被路過的警察攔下來，讓他們到步行街外面去騎。

雖然他們橫沖直撞的技術問題占主要因素，但洪白雁還是不免覺得，人類的世界太複雜了。

他們放棄了共享單車探查計劃，開始進行一些步行街的吃，這個地方沒什麼特色小吃，勝在海納百川。

洪白雁物傷其類地含淚啃了口鴨腿，被辣得滿地亂竄，墨翊連忙去隔壁奶茶店給他點了杯解辣的飲料，被洪白雁銳評像東食堂的西米露甜湯兌了水。

“原來那個是西米露甜湯，”墨翊恍然大悟，“我一直以為是純糖水呢，裡面的西米露都煮化了。”

此話一出，兩鵝決定珍惜眼下還能在城市裡吃飯的美好時光。

挂着“十年老店”招牌的米糕還不錯，他們多買了幾盒準備邊走邊吃，在嗅到下一家十裡飄香的臭豆腐味兒的時候，米糕瞬間被遺忘。

墨翊覺得那味道臭，洪白雁覺得香，他們争執了幾句誰也沒法說服誰，于是決定買一小碗嘗嘗，意見統一于确實挺好吃。

可憐的米糕被吊兒郎當地提着，又見證了他們逛下一家文藝木雕店，門口大喇叭放着有點類似于鬼哭狼嚎的搖滾樂，洪白雁在心裡默默地評價為“不如鵝叫”，但站在對方的地盤上不太敢說出口。

墨翊對一隻憨态可掬的大白鵝木雕表現出了濃烈的興趣，他似乎想要買下來送男朋友……可惜他的男朋友敏銳地察覺了他的意圖，以“我摸起來比它舒服多了”制止了墨翊的消費行為。

并收獲了路過的男生詭異的目光。

下一家是服裝店，店門口站渾身挂滿大羽毛的模特，洪白雁驚訝于其花枝招展，又轉向墨翊，很不可思議：“我變出毛來也這樣？”

“比它好看多了。”墨翊就差發誓了。

他們懷着瞻仰的心理欣賞了一圈服裝店裡的頂級人類藝術，洪白雁看得甚至有點心潮澎湃，他無法理解半邊長半邊短的羽絨服是什麼設計巧思，想要當場給衣服來個幻術，被墨翊及時攔住了。

“在人類可見的公共場合使用效果明顯的法術需要經過直系領導、妖管局、片區負責人的三重審查——”墨翊飛快地背着規章制度把洪白雁推出了服裝店。

白日緩緩流逝，他們找了個樹墩子坐下，消化掉提了一上午的米糕，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異口同聲質問對方：“你哪來那麼多錢？”

他們的經濟水平混似靠不用還的助學貸款上大學的窮學生，食堂随便吃，閑錢肯定沒有，剛才搶着付款的行為實在匪夷所思，幸虧兩個人都心裡有鬼，拖到現在才開始清算。

墨翊率先坦白：“我上周在葉師傅那邊打了個項目申請，說去城裡做專業相關社會考察，坑了他一筆經費。”

洪白雁震撼：“這他也信？”

墨翊有點不安：“你呢？”

洪白雁理直氣壯：“我和他說我要去O魚買數據，坑了他一筆。”

墨翊搖頭：“這他也給？”

他們在沉默中面面相觑，忽地同時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完了他肯定知道我們倆要出去玩了——快去給他挑個禮物！”

至于禮物的選擇，基本沒什麼分歧。

他們對視一眼，飛快地朝同一家玩偶店奔去，尋找那個給他們都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的答案。

雖然不知道蟑螂玩偶比較符合哪一類人的審美，但洪白雁非常确定，這是最适合葉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