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吻飛快地擴散了。

他們都沒什麼克制自己欲望的打算，唇齒落在眉睫上是珍重的觸碰，落在臉上是親昵，落到唇上就有些變味了。

洪白雁混沌地想，墨翊的嘴唇好像是要比自己的更熾熱一點，他試圖判斷對方的溫度要高幾度，于是無法自控地更深入。

墨翊連呼吸都暫停了，一門心思地攫取洪白雁的空氣，疑似想靠接吻憋死他。鵝的舌頭比較靈活，此刻不知道是好處還是壞處，他們相接的嘴唇演變成了戰場。

他們幕天席地在一衆野生小鳥的注視之下，完成了第一個慌亂不堪的吻。

洪白雁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說點什麼，一張口還是詞窮，他拽住墨翊的領子，臉遲遲地燒起來，又把腦袋往他懷裡一拱。

小麻雀不知道是來得太巧還是來得不巧，飄飄然落到洪白雁頭上，啄啄他的頭毛：“啾啾。”

洪白雁把腦袋拔出來，下巴還搭在墨翊肩膀上，問小麻雀：“怎麼了？”

墨翊很好脾氣地給他抱着，看他目光如炬地解讀完小麻雀圓滾滾的肢體語言，一下彈起來：“有人跑出規定範圍了——我們快回去！”

剛剛那個沒有來龍去脈的吻就這樣輕描淡寫被揭過去，墨翊倒是沒啥意見，洪白雁跑了兩步，頓覺自己不能表現得像個渣男。

他一個急刹車，扭頭盯着有點莫名其妙的墨翊，剛想說“我會對你負責的”，轉念一想，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麼需要共同承擔的人類責任。

“你是我男朋友，”他最後莊重地忍着臉上绯紅，說，“親你一下怎麼了，别大驚小怪的。”

根本沒有大驚小怪的墨翊察覺到了真正大驚小怪的人是誰，并決定不戳穿他：“……嗯。”

等他們回去才發現，小麻雀們也涉嫌大驚小怪，那個同學隻是在棧道外面轉悠了一圈就被謝丹芸勸回來了。

不過人都回來了，也懶得再往外面跑，洪白雁帶着墨翊在觀鳥大團邊緣晃悠着，時不時對着幾種少見的鳥指指點點，給大家分發他帶來充饑的小面包，時間就這樣流逝到了下午。

墨翊以為這一天就這麼自然地過去了，洪白雁卻還有其他的想法，他把隊伍領回早上的集結點，清點人數之後散場，自己卻拉着墨翊攔住了謝丹芸。

“好不容易人這麼齊，”洪白雁笑吟吟地示意謝丹芸把她帶來的動保朋友們都帶上，“一起吃個飯呗？就在旁邊的海底撈。”

西河濕地大學這幾年終于開始建設周圍的商業區，海底撈帶着它的大學生優惠率先入駐，成為西河濕地大學生團建的不二之選。

話雖如此，沒什麼正常社交，也沒什麼特殊果腹需求的墨翊卻從未去過，他有點忐忑地握住洪白雁肩膀，和他咬耳朵：“我也要去嗎？”

“去啊，”洪白雁很輕松，“你沒注意嗎，團裡有個人盯着你看一整天了。”

墨翊大吃一驚：“有嗎？”

洪白雁安撫性地拍拍他的手，聲音無意識地放輕，甚至有點寵溺：“沒事，去了你就知道什麼事情了。”

隻有熟人的局氣氛放松很多，謝丹芸帶來的人分屬不同專業，卻都在過去一年的動保活動裡面合作過，處成了朋友。

墨翊隻是遲鈍，不是笨，洪白雁提點之後他也逐漸看出來，謝丹芸身邊有個男生一直在偷眼看他，那目光說不上惡意也說不上善意，隻是讓墨翊渾身不舒服，那個人的臉還些微有些眼熟。

于是墨翊大鵝依人地靠住了洪白雁。

洪白雁不知怎麼感知到他的情緒，在桌子下面握住他的手，轉向桌邊的其他人，笑眯眯地：“今天這頓我請大家吧，我最近有點喜事。”

聞弦音而知雅意，有幾個聰明點的“嗷”一聲嚎起來：“洪隊，你脫單了是不是——”

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投向還披着洪白雁外套的墨翊，他連忙坐直，将頭發順到耳後，溫文爾雅地點頭打招呼。

大家叽叽喳喳地喊起來，有的喊“哥夫”有的對這個稱呼小有微詞，内部産生明确的分裂之後亂成了一團，洪白雁對這些分歧不太在意，他要處理更關鍵的問題。

洪白雁傾身過去，把接下來的話題壓低在他、墨翊、謝丹芸和謝丹芸身邊那個男生之間：“诶，我男朋友是心理的，周軍也是心理系同一屆的吧？你們認不認識？”

他分明知道墨翊并不認識他。

墨翊看不懂他的意圖，悶聲不說話，隻是搖頭，周軍看看墨翊，忽地恍然大悟：“啊，你是那個——”

情商讓他及時閉上了嘴，也讓洪白雁深刻意識到輿論有多麼可怕，墨翊當初不會說話鬧出來的笑話，直到一年多之後還在迫害他的風評。

“怎麼了？”不明就裡的謝丹芸追問，周軍搖搖頭，露出一個尴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