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便到了院試這日,天不遂人願,下起了綿綿細雨,冷風夾雜着雨水往人的脖子裡灌,激得人直打哆嗦。
隊伍排得很長,偶爾能聽見一些唉聲歎氣的聲音,大多是考了幾次未中的考生,物傷其類。
孟清許打着一把傘站在人群中,身前站着與她結保的周宏,吳宣,王文和王武,進考場的隊伍有些長,五人排在隊伍中間。
涼風打在臉上,孟清許手腳有些發涼,沉了沉眸子,可不能感冒了,這次院試可不能有差池,将手往袖子裡縮了縮,盡量擋住寒風,動了動腳,在原地踏着步子,暗自祈禱隊伍走快一些。
周宏注意到她的異常:“可是冷了?”她也是第一次見孟清許有失形象的樣子,忽地冷風一刮,周宏也不自覺哆嗦了下。
學着孟清許的樣子将手縮進袖口,腳也動了起來,笑道:“這方法是有些用處,暖和了不少。”
周圍的考生見狀,也有樣學樣,不一會兒,考場外全是被凍得原地踏步的考生。
不遠處,學政看着這番狀況皺眉,與身旁的知府道:“叫檢查的人動作快些。”兩人均是清楚若是考生皆因為這場考試生病了,鬧出事可不好收場。
知府點頭,揮手安排下面的人去辦。
也不知是不是孟清許的錯覺,感覺隊伍快了不少,不一會兒就輪到她了,衣服鞋襪皆被脫下來查驗,好在棚子裡生了炭火,隻穿裡衣還能扛住。
拿到号牌,走了進去。
考場外
翠竹拿着把傘眼巴巴地盯着考場,心裡有些擔憂,也不知小姐在裡面怎麼樣,可不能生病了,這鬼天氣真是讨厭!腦子一轉,好似想到了什麼,連忙拍拍嘴,“呸呸呸!怎麼能這般想呢!小姐這次必定順利無比,考試得中!”
考場内
孟清許拿到試卷檢查一番後,便在草稿紙上書寫起來,平日裡已經練習過很多類似的題目,與她而言難度不大。
隻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便将考卷轉移到身後,不要被雨淋濕了,隻留下草稿紙擺在案桌前,默默書寫。
不知過了多久,衙役送來午飯,一碗米飯一碗青菜,菜上飄着一層油花,幾點碎肉。
五指收緊複又放開,活動了下有些凍僵的手掌,輕輕呼氣,孟清許将飯食端起來,吃了兩口,味道平常,不過為了之後的考試,她得将身體保護好,将其吃完了。
空氣越發冷,輕呼口氣,放下筆,活動手腕,繼續考試。
時間緩緩流逝,孟清許在夜晚來臨前将題做完了,為了保持第二日的精力,早早睡下了。
隻是沒料到這身體如此之差,一早醒來,孟清許便察覺自己的頭有些昏沉,心下微沉,暗道不好。
趁着腦子還算清醒,将草稿紙上的答案謄抄下來……
到了最後一場考試,孟清許神智已經有些不清醒了,猛掐了自己一把,暗自醒神,壓下胸口傳來的窒悶感,将試卷早早寫完。
最後一個字謄抄好,緊繃的神精才松開,昏沉的感覺直接爬山了心口,聞着衙役送來的飯菜味道,喉嚨發苦。
伸手,将其推遠了些。
之後,孟清許便坐在考場上修養,等着考試結束,将她放出去。
巡邏的衙役來她這邊看了好幾眼,她也是見過些世面的,有些讀書人寫着寫着人就沒了,隻是那些大都是年紀一大把的老童生了。
今個兒讓她見着個病秧子,臉都快白成一張紙了,還在那兒奮筆疾書的,好不容易寫完了,連她這個衙役都忍不住為她捏把汗。
忽地,衙役注意到孟清許坐躺在那兒一動不動,有一會兒了,似是想到了什麼,倒抽一口涼氣,連忙走近,見孟清許胸口還有起伏,松了口氣,還沒死。
眯眼休整的孟清許無奈,這身體太過于昏沉,不過她還活,費了番力氣,将眼睛睜開,時候也不早了,她得存些力氣出去。
對面的考生也發現了這邊的異常,探頭去看,剛好與睜開眼睛的孟清許對視了,吓得叫出了聲“啊!”
衙役連忙呵斥,“考場内禁止喧嘩!”
那考生連忙住嘴,捂着嘴連連點頭,她也是沒見過這場面,媽呀,那臉白得跟鬼,病得這般嚴重,可吓死她了!
“噔噔噔——”聽見考試即将結束的鐘聲,孟清許大松口氣,額頭越來越燙了。
渾渾噩噩起身,擦擦額頭冒起的白汗,從衙役那兒要了碗水,慢慢喝着,看着已經放晴的天,眯了眯眼,既然已經決定在這個世界好好生活,這身體得慢慢養好了,還有人在等她……
沒過多久,負責收卷的人員與衙役過來,将試卷收走,孟清許排隊離開考場……
“清許,這邊!”周宏她們先走出來,在門口等待,一眼便看見了人群中瘦瘦高高的孟清許,清白色的書生袍穿在她身上,氣質獨特。
孟清許聽見聲音,将頭轉過去,還不待她看清,眼前一黑,便要倒下。
門口的衙役一把将她提了起來,嘴裡嘟囔道:“怪不得如此弱,就這身闆,我單手便能提起。”
幾人連忙上前,謝過衙役後,将孟清許背上馬車,帶去了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