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園觀景,不同顔色的菊花争奇鬥豔,各色衣袍的書生在其中談笑交友。
賓客就席,豐林的小女兒豐惠舉起桌上的酒杯:“秋高氣爽,寒菊傲霜,今日宴客飲酒舉辦詩會,除了是讓大家欣賞這來之不易的秋菊,也是為了能與文華書院的學子交流學問。”
說着向主座旁的幾個學子舉杯示意,其中錢梁,孫佳和李娟作為豐林的弟子,坐在最前排,衣袂翩翩,有幾分雅士之姿。
這些文華書院的學子面孔年輕,大都是打算參加今年院試的,從文華書院到府城會經過碧水縣,豐林作為碧水縣人,便帶着衆弟子來此,盡一盡地主之誼。
錢梁作為大師姐帶頭舉杯回敬豐惠,一時間賓主盡歡。
邊上衆人将這一幕看在眼裡,眸中帶着幾分思量。
金翠明家在鄉下,見識到的有地位的人都是碧水縣人,見豐惠對文華書院那幾個學生如此客氣,眼裡多了幾分探究,扯了扯旁邊人的袖子,語帶讨好:“胡小姐,你說讓豐二娘主動敬酒的這些個學子都是些什麼來頭?她怎這般客氣?”
見胡麗沒理會她,金翠明轉了個話頭,“怎麼說你以後也是我表弟的妻主,我們也算親戚,今日詩會能來參加也多虧了胡小姐幫忙。”說話間還将手裡的酒杯斟滿,“我就先敬您一杯?”
胡麗平日便是個被人捧着的,見她這般識趣,心氣也暢通了些,“前排的三個,都是豐林的弟子,文采出衆,是今年院試案首的熱門人物。”
見她停頓住,面上閃過一絲複雜,金翠明眼色十足地給她倒酒。
接過酒杯,胡麗輕啜了口,“挨着豐老,坐在最前排的女子名叫錢梁,她母親是舉人,也是文華書院的夫子,書香世家;第二個名叫孫佳,隻聽說天資聰穎,破格被豐老收為弟子。”
話說到一半,胡麗突然住了嘴,眼裡有幾分不甘和複雜。
“那這第三人呢?”金翠明等不住了,連忙追問。旁邊人也豎着耳朵偷聽,也是好奇。
“這第三人名叫李娟,其祖母是馬湖府同知,正五品。”其餘的話不必她說,這般身家在場衆人拍馬也追不上。
旁邊挺熱鬧的人皆倒抽一口涼氣,什麼時候在碧水縣聽過這麼大的官,就是縣令那也隻是個正七品。
胡麗眼裡閃過複雜之色,從小她便沒将誰看在眼裡,就因為母親是八品的縣丞,如今這些個金鳳凰跑到碧水縣,母親竟然讓她上去交好巴結。
時勢比人強,胡麗舉杯想着如何搭話,突然聽見旁邊金翠明的嘟囔:“這孟清許什麼時候和這些人巴結上的?”
胡麗疑惑擡頭,便見一個有些眼熟的女子混在文華書院的學子中。
那不是那天在何府遇見的人嗎?好像叫,叫孟清許。
那一頭,孟清許在錢梁的介紹下,與文華書院的學子認識,交談間溫和有禮,進退有度。
餘光瞥見一道黃色的身影往這邊走來,是金翠明,身後是幾個不認識的書生。
“竟不知清許你與文華書院的學生都認識,也不早說,我也好早些帶你過來。”雖是叙舊閑聊,但話裡暗藏影射,給人上眼藥。
孟清許才不将她這話放在眼裡,面帶笑意,“金小姐,多謝你用何家的馬車載我過來。”
金翠明暗暗咬牙,“不用謝,隻是這幾位是……”一副等着孟清許給她介紹的姿态。
文華書院的幾人哪裡看不出兩人的話裡有話,笑了笑,“不知這位金小姐是?”
這話一問把金翠明搞自信了,挺了挺胸,自認為有風度地扇了兩下扇子,收起,行禮,“我乃碧水縣人士,姓金名翠明,去歲考中了童生。”
說着又指了指身旁的胡麗,“這是我的好友,縣丞的小女胡麗。”又往後指了指,“這些也都是我的好友,碧水縣的童生。”
不論孟清許與這姓金的是何關系,這場詩會,本就是為了與碧水縣的學子結識。
以錢梁幾人對孟清許的了解,相信以她的性子也不會在意。
于是錢梁起頭,帶着文華書院的人一一與碧水縣的衆書生認識,不一會兒兩方便結伴交談起來。
的确如此,孟清許淡定地看着圍上來的衆人,将身體往後退了些,人有些多,但她還是被裹挾在了人群中。
有幾個書生上前與她攀談,這些人是她認識的,是碧水書院學生,平日裡雖沒甚交集,但也算點頭之交。
幾息之後,人群散開。
菊園裡擺了些投壺用具,還有專供書畫的桌子,帶着謎題的遊廊,衆人很快分為幾堆,往各處聚集。
孟清許喜靜,找了處角落安閑賞菊,但經不住有人來打擾。
“孟小姐,怎在這兒坐着?”金翠明一臉得意地走過來,還以為這孟清許與文華書院的學子有多熟呢,還不是要等她金翠明開口介紹。
“賞菊,不知金小姐找我有何事情?”孟清許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
金翠明隻當她是心情不好,不好就對了,等一會兒她還能讓她心情更不好,眼裡透出幾分不懷好意,“聽聞清許你詩作得不錯,不知能否與我等比試?”
她身後站着幾人,是金翠明來縣裡認識的書生。
孟清許擡眼掃了幾人一眼,不認識,不明白金翠明怎麼老是想着找她的麻煩,思索一陣,腦海裡突然閃過那場落水。
眸底劃過一抹暗色,随即笑道:“也可,不知以何為題?”
金翠明眼睛一轉,随手般一指邊上的菊花,這花開得嬌妍,就以此為題如何?”這秋季的詩會她不知道參加了多少,以菊為題的是不知作了多少,就孟清許這樣的,哪裡比得上她?
“可。”孟清許同意,不論她的猜測是否為真,眼前這人都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