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不停,在午食前趕到了郊外鹿山腳下的一處溫泉莊子上,遠處山上還下着春雪,厚厚蓋了一層頂,山下卻是另一副生機盎然,桃花開滿山腳,花下不時傳來結伴出遊人的歡聲笑語。
他們馬車才停,不多時就有人從莊子裡迎了出來。
“子安你怎麼才到,等你們很久了。”年輕女郎的抱怨聲由遠及近。
衛姜終于知道為什麼今日秦起的穿着格外不同,原來是約了人出來遊玩。
“大公子自去吧,我在馬車等着便好。”衛姜自覺不合時宜。
“你不喜歡?”秦起擰眉。
衛姜茫然眨了眨眼,這與自己喜不喜歡有什麼關系呀,她當然是喜歡熱鬧的,隻是她在不就影響了他和他的友人,而且他們的關系亮出去,繼母與繼子出遊這叫什麼事,對他們倆的名聲都不好。
她耐心解釋完,卻不見秦起下車,反是風馬牛不相及又問了她一句:“我之前是不是幫了你幾次?”
衛姜呐呐點頭。
“若我此時挾恩圖報是不是也說的過去?”
衛姜沒見有人将索恩說的這麼理所當然,怔怔點了點頭。
秦起挑起窗簾一角:“你看他們都是結伴而行,你不在我就落單了,幫幫我好不好?”
像是怕外間人聽到一樣,他的聲音壓的有些低,還有些軟,與平時所有的他,冷靜的,淡漠的,銳利的,平淡的……都不同。
衛姜碰了碰有些癢癢的耳尖,什麼拒絕的話出口時都化成了輕輕的一聲“嗯。”
馬車外還有人在等着,秦起與衛姜先後下車。
帶着獨屬于山泉味道的暖風拂面而來,衛姜見到了有七八人正朝他們走近,秦起并未虛言,他的友人們都是兩兩成對,她看着諸多陌生的面孔有些新奇,更多的還是從未經曆過的無措和不自在,腳步不由遲鈍,有意落後幾步。
很快,她就發現,身側的人不知什麼時候也落了腳步,始終不近不遠,與她并肩走在一處。
來人很快走到近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起站在旁邊的緣故,這些人對于她的出現表現的尋常,不見什麼探究與打量的視線,與她點了點頭,便朝秦起熱絡見好。
“子安我們已有快半年沒見了吧,還以為今年上巳節又沒機會聚聚呢。”
“是啊,收到你的帖子我還意外了下。”
“子安,怎麼感覺你做了禦史之後越來越忙了。”
“别說你們了,我天天和他一道上朝,我都難和他說上兩句,這個牲口是簡直公務上長了個人。”
“我爹說你整日住在官署,天天拿你當樣闆逼着我讀書,我都這把年紀了能讀早讀初名堂了,子安你給我們凡人一條活路吧。”
……
開始還是正常的寒暄,漸漸就開始跑偏。
“這厮怎麼越忙越好看了呢,是不是你這身衣服襯的,改明兒我要搞個窄身的衣服穿穿。”
“蕭六,你有點眼力見吧,你什麼時候見他半夜給我們散過貼子。”
“我們子安一把年紀了也不容易。”
誰能想到老樹還有這天呢,啧。
誰能想到老樹還有這天呢,啧。
……
聽着暗戳戳的揶揄,衛姜實在沒忍住跟着掩唇笑了起來,沒想到秦起私下與好友相處會是這副樣子。
被調侃的中心,秦起八風不動:“蕭六,之前埋的桃花釀沒你的份了!”
“你們看他,禦史大人威脅不準說呢。”
“六啊,今日有人在,咱們給子安一個面子吧。”
“不然下次都沒機會讓我們見見臉了,是吧子安。”
“可不,子安這回你就謝過衛小娘子吧。”
衛姜聽到自己的名字嘴邊的笑刹住,猝然去看身邊的人,他們怎麼知道她的名字,聽着就像早就知道她會來一樣,她不是意外才跟來的嗎?
那麼他們也知道她是秦起的小夫人嗎?
注意到她的詢問,秦起隻是問:“你想讓他們知道嗎?”
衛姜想也沒想就搖了搖頭,随之她看到身側的男人半垂的眸子很輕的眨了眨,忽然心情很好的樣子。
他身子彎下一點,用隻有他們能聽見的聲音道:“好,那就隻有我們知道。”
風從枝頭吹下一片粉色的花瓣落在肩頭,衛姜心裡倏地一跳,腳步跟着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