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起視線停在她漂亮的耳珠上,清了清緊繃的嗓子:“小夫人,聽你話中意思,你被迫回避,那是什麼很叫你憎厭?”
……抽絲剝繭的能力也是一流!
“豈會憎厭。”衛姜脫口。
“豈會”便意味着強烈的否認,強調絕不可能發生,什麼情況下一個人絕不可能憎厭另一個人呢?
若面對僅僅隻是個泛泛的好官、好人?
想必不會!
這次她是清醒的,是不是意味着,他于她終究是有一些與衆不同的。
一些……已經足夠多了。
從小說文解字就修了滿分的禦史大人心裡暗潮湧動,他亦深谙适可而止,徐徐圖之的道理,面色不改,從善如流從身後的書架上取下兩本厚書,淡聲道:“正巧我也要去父親那裡再拿兩本書,一道吧。”
說着他像是才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去看衛姜,“你不介意吧?”
真的有書要送還?
衛姜呐呐擡眸看向比她高出許多的人,還以為那會兒隻是幫她找個借口來免了她的尴尬。
“怎會介意。”
她求之不得,這樣就不怕碰到秦之牧了。
秦起提着燈籠走在前面,衛姜落後一步跟着,一路上都沒有遇到秦之牧的身影,也沒有被人盯視的感覺,恍惚都要以為先前的堵截是她的錯覺。
夜晚的風已經變得暖和,拂過鬓邊時,撩起癢癢的暖意,衛姜看着地上兩人一起随着燭火拉長壓扁的影子,感覺有團春風好像趁她不注意跑進了心裡,難言的輕快,輕快到喚醒了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活潑,少女踮着腳一蹦一蹦悄悄踩着身前人的影子。
而前頭那人,視線自始至終也在靜靜注視着地上,嘴角不自覺地牽起一抹溫柔的微笑。
老丞相不在家的第一個晚上,衛姜有驚無險度了過去,臨睡前,她抱着狸奴兀得又有些怅然,以她現在的身份也不能日日去麻煩秦起,還有兩個月,該如何是好?
一夜無夢,第二日衛姜早早醒了,打算一整日都待在院子裡,老丞相近來又将院子裡原本的下人都喊了回來,有人在的地方諒秦之牧也不能當衆對她做些什麼。
便是這時,外間有丫鬟前來通傳說大廚房今日開膳。
這是說府中主子都要一起用餐的意思,那秦之牧不就也在?
衛姜原想稱病不去,可看來人是昨日的萬事,猶豫片刻,将身上手勢都摘了,又往荷包裡藏了包黃連粉,這才出去。
過去的時候,果不其然秦之牧已經到了,見到她來,手指勾轉着那支金耳墜,旁若無人的一口一個小夫人朝她款步逼近。
衛姜便知情況會是如此,轉頭便要走,就見身後一身赤色春裝的秦起正朝他們走了過來,與平日的常服不同,這一身更像是更加日常的騎裝,收緊的制式,将他寬實的胸膛和窄勁有力的腰身勾勒的清晰,一改從前的溫雅。
她的腳步不由頓住,朝來人多看了幾眼,身邊,秦之牧已經迎了上前,低着頭怯懦又讨好喚了一聲:“哥哥。”
面對老丞相時,衛姜都沒有見到過這樣順從的秦之牧,不,打認識到現在,她都沒有見到過。
三人很快落座,衛姜尤記得昨日這張桌子底下發生的事,根本不敢坐近,就聽身側秦之牧率先開口。
“哥哥多日不在家,還沒有正式見過小夫人吧?”
他還是那副乖巧樣子。
然而這些都隻是表象,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回憶昨夜兩人并肩同行的畫面,熾熱的妒火旺得能将他烤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