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是個老人精,聽出秦起語氣裡頗是嫌棄意味,發黃的眼珠子轉了轉,不由想起早前京中一則傳聞。
秦起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高位,長安城裡多少人家想與秦家結親,可任媒婆踩爛秦家的門檻,秦起都不為所動說沒有娶親的念頭,後來還是老相國說漏了些口風,才教衆人窺視到了一絲真相。
原來,老相國妻子難産而死,相國又忙于朝政,秦家的小兒子幾乎是秦起這個哥哥帶大的,對這個弟弟可謂愛護到不行,在秦起沒有進入中樞之前,倆人都是形影不離,甚至還傳出倆人口口口口。
當然這是不了解兩人兄弟關系的人的荒唐話,從另一方面也足可見兄弟二人關系之好。
裡頭大有文章可做呐,好,實在好!
太常登時不抖了,小步湊了上前:“這樣的刁民瞎話張口就來,外間還不知道打着秦府的幌子如何招搖過世,下官實在看不過眼,這裡有一計獻于大人。”
“哦,說來聽聽。”秦起合上公文,明顯很感興趣的樣子。
太常一張風幹的橘子皮似的老臉不掩惡意:“她敗壞秦府名聲,自當一報還一報,我府中有一交*歡鼓,原是困了幾隻發*情的狗,聽個自然的響。不如換這衛氏女進去,令她裸*身擊鼓,鼓響的不叫大人高興就不準停,大人您看如何?”
說完,太常期待看向秦起,秦起微垂着眼,實難看清他此刻真正的表情,一時不由又哆嗦起來。
“秦大人?”
秦起終于掀起眼簾,朝他和善的一笑,一副受教模樣:“周大人真是見多識廣。”
“哪裡哪裡,為大人效勞是我等榮幸。”太常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就要引人去鼓的地方。
秦起坐着沒動,太常又開始哆嗦,怎麼了這又是?
“前頭,本官是不是忘了說,她雖和家弟沒有關系,卻......”秦起的笑容比先前又和善了幾分,“和本官有不淺的關系。”
姓秦的不是不近女色麼……
太常眼皮直跳,暗道要完,還是不死心問了一句:“什麼關系?”
秦起淡淡瞥去一眼,眼裡隻剩冷漠的冰寒:“周大人啊,再與本官細細說說那鼓。”
太常“墩”得一聲跌坐在地,做過壞種的都知道,一般這個時候,剛剛他提的損招肯定要報應在自己身上的。
而這位秦大人呢,作為最年輕的禦史大夫,陛下甚至放心将繡衣使交給他,能是什麼好東西,恐是壞種中的壞種。
完了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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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周固差出去的人不出意料的沒有找到衛姜口中的秦大人。
“什麼秦大人不秦大人的,虧小的還專門去門房那問了,府上根本沒有收到遞貼,就沒來這個人。”
周固登時面露兇相朝衛姜步步逼近:“衛小姐,可還有什麼說的。”
衛姜過了最初的錯愕,面上很快複歸平靜,她已經做了能做的,不幸秦起恰好走了,時運不濟。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準備接受命運,就在這時,身後的木門突然打開,一個年近古稀的老者連滾帶爬跑了過來,聲嘶力竭喊了一聲:“住手,都給老夫住手。”
“幹爹,怎麼勞煩您,這點小事兒子給您辦的漂漂.....”
周固的表孝心還沒表完,老太常就一腳踹在了他的腰上,這一踹實在用力,兩人齊齊摔倒在地,清晰可聞骨頭碎裂的聲音,也不知是周固還是太常的。
“幹爹,怎麼發了這麼大火,是兒子下手不夠狠嗎?”周固莫名極了還是朝平日一樣恭敬詢問。
想到門後還坐着的秦起,太常不語,隻一味按着周固朝着衛姜的方位就磕。
又要力氣重到能抵得了那沒扇下來的一巴掌,還要顧忌禦史大人交代的不能讓衛姜見血見腌臜。
兒啊,老父也是沒有辦法啊,不把這衛小姐安撫過去要更加完蛋,你就犧牲一下吧。
衛姜惶惶,衛姜茫然,不知道這突然的是唱哪一出,求救似的看向屋子裡的其他人,結果其他人因着這一撇也跟着磕了起來。
她一年輕小輩哪敢承太常的這一跪,忙側身避讓。
怎知,她才一動,太常和他的幹兒子就跟磁石一樣追了過來。
“是我這颠兒吃了假藥,失心瘋了,都是他與你那姨母狼狽為奸,才将你牽扯其中,你莫聽着颠兒的,老夫也從未聽說也未接觸過什麼衛祭酒,都是誤會一場,老夫來遲,驚擾小姐實在得罪,實在得罪,老夫我恨不得是殺了這颠兒給你賠罪。”
衛姜吓壞了,周固更是吓得不清,他幹爹怎麼青天白日的說起瘋話。
“爹啊,你别吓我啊,你是不是壯*陽藥吃多了上腦?還是中邪了?兒子這就給您叫府醫過來。”
話還沒說利索,他又被老太常一腦袋按地上去了,哐哐就是磕頭。
“衛小姐放心,是老夫我昏聩,管不好府上鬧出醜事,老夫我絕不允許作奸犯科之輩,今日就把這群刁奴和狂徒扭送衙門,這些女郎老夫即刻該送家的送家,不想回家的,老夫替他們另尋個好去路。”
過了良久,衛姜抱着一盒當作補償的金餅被恭敬送至門口的時候還是一陣恍惚,是藥物産生的幻覺吧……
事情如何就來了一個驚天大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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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将秦起交代的都一一辦妥之後,熱鬧的太常府一下子少了大半的人,老太常看得一陣扼腕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