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腺體病毒嗎?”祝頌安蹙着眉問道。
陳時煦搖頭:“不确定,但李想是幫過他以後才出事的,他肯定知道些什麼。”
兩人來到哈桑帳篷前站定,彼此之間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祝頌安點點頭,率先上前一步,掀開了帳篷門簾。
帳篷裡有三個昏迷的傷員,哈桑站在一個病人身旁,手裡拿着筆在記錄。聽見有人進來,他擡起頭,看到祝頌安和陳時煦,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怎麼了?”哈桑不動聲色将巴掌大小的筆記本塞進白色大褂的口袋,臉上挂起一抹笑容。
陳時煦的眼神越過哈桑看向躺着的三個人,他欲邁前一步仔細觀察,卻被祝頌安的手攔着,“他們怎麼了?”
“前幾天從前線下來的傷員,醫務處人手不夠,我就主動承擔了一部分責任。”哈桑嘴角抿平,眼裡滿是愧疚,繼續道:“可惜我醫術不精,他們現在還沒醒來。”
陳時煦問:“李想來幫你了?”
哈桑點頭:“他是一個好孩子,來幫了我許多。”他看着兩人,“他出什麼事了嗎?”
“為什麼這麼問?”祝頌安往前微微探身,目光銳利的盯着哈桑。
哈桑倉促地笑了笑:“我總不能認為你們也想來幫我。所以,李想出什麼事了嗎?”
陳時煦久久盯着哈桑,半晌道:“他沒事。”他語調頓了頓,鼻腔裡發出一聲嗤笑:“據我所知,這批傷員是一個星期前從前線被帶回來的,當時并未出現昏迷人員。哈桑醫生,你醫術不精到能将睜着眼的人變成昏迷不醒呀!”
哈桑面不改色:“他們來時狀态已經不好,到現在這副模樣,我也無能為力。”
“為什麼不上報醫務處?”片刻後祝頌安問。
哈桑搖頭,臉上帶了些歉意:“人是送到我這兒才這樣的,現在送過去,不就會讓他們覺得我在幫倒忙嗎?”
“你的面子就這麼重要嗎?”陳時煦的聲音陡然擡高,“自知技不如人,為什麼還要挑起擔子。還是你覺得躺着的三個人的命于你而言并不重要!”
“不是不是!”哈桑連忙擺手,“我從來沒有這樣覺得。”說着,他的手在身上摸索,掏出通訊器,低聲嘟囔着:“我現在立馬讓醫務處帶他們走。”
哈桑似乎陷入了一種瘋癫着魔狀态,手指在通訊器上使勁地點了幾下,卻不見他撥通。
祝頌安敏銳地察覺到異常,顧不得腺體病毒具有傳染性的憂慮,一個箭步上前扣住哈桑的手腕:“你在做什麼?”
哈桑的手劇烈顫抖着,通訊器“啪”地掉在地上。他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紅光,嘴角扭曲地揚起:“來不及了......已經開始了......”
陳時煦迅速俯身檢查躺着的病人,突然臉色大變:“他們和李想的症狀一樣!”
祝頌安一把揪住哈桑的衣領:“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哈桑的皮膚下突然浮現出蛛網般的墨綠色紋路,他癫狂地大笑起來:“不是我......是它們......它們選中了我們......”他奮力掙紮開祝頌安,沖向帳篷外。
祝頌安咬牙:“我去抓哈桑,你去通知負責人!”
陳時煦點頭,兩人立即分開跑向兩側。
哈桑的帳篷在駐紮地最深處,是專門為了幸存者臨時暫住而設立的,平時并沒有什麼人居住,所以此時哈桑一路跑得暢通無阻。
但突然,不知道從哪兒竄出個孩子,與哈桑撞了個滿懷,他“哎呦”一聲,摔倒過去。
祝頌安沖上去壓住哈桑,他跪倒在地,身體突然劇烈痙攣,發出非人的嘶吼聲。祝頌安迅速擡頭看向一旁的孩子,低聲吼道:“快跑!”他從随身醫療急救包中取出鎮靜劑,徑直插進哈桑纏滿繃帶的脖間。
哈桑立馬翻着白眼掙紮了幾下沒了動作,歪曲着身體,聲音變得沙啞破碎,發出幾聲“嗬嗬嗬”後徹底閉上了眼睛。
“頌安!”
祝頌安回頭,隻見陳時煦已經帶着人來到了他身後,身邊還站着剛才沖出來的孩子。他拍拍身上的土起身,迎着陳時煦的目光走到了他身邊。
身後的士兵上前擡起哈桑,負責人臉色有點複雜,朝兩人點點頭,轉身進了跟上過去。
突然,祝頌安開口:“他真是哈桑嗎?”
負責人的腳步微停。
“他說病毒具有傳染性,可救他回來已經有好幾個月了,他為什麼之前不散播病毒,偏偏最近才開始。如果不是我們發現,或許裡面三個人死了我們才能發現,所以真的有腺體病毒嗎?”祝頌安望着負責人的背影,冷冷道:“我剛才撕開他脖子上的繃帶,他的腺體和那三個人的一樣,發爛發臭,抛開他醫生的身份,他至少也得想想辦法自救,是不是?”
負責人終于不動聲色地轉過身回視他:“哈桑的身份已經證實過了。”
“怎麼證實?”陳時煦替着祝頌安繼續問道,“聽信哈桑的一番話,還是從四區拿到的信息,這都是真的嗎?”
負責人的臉色有點變了,雙方人之間陷入緊繃的僵局,卻隻見陳時煦擺手,客客氣氣地說:“你也不想我在這裡出事吧?所以你總得實話實說。”
負責人冷哼一聲,轉身離開,大喊道:“我們會重新核實!”
祝頌安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抿抿嘴低頭看了看陳時煦身邊的孩子,又擡頭看他,漫不經心地問:“這是?”
“葉燼他弟弟。”陳時煦歪頭貼近祝頌安的耳朵,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耳廓,“我回去給你解釋。”
祝頌安點頭。
“回去吧。”
“好。”
回到帳篷,李想已經被帶走,林時雨見了一同回來的小孩,有些詫異:“哪裡來的小孩?”
林楓樂了,攬着林時雨的肩膀笑道:“你不也是個孩子嗎?”
林時雨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扭頭看着祝頌安。
祝頌安不語,嘴巴朝陳時煦努了努。陳時煦解釋:“葉燼的弟弟周天,這幾天跟咱們住,看後面上面怎麼處理。”
衆人點點頭,林時雨主動舉手:“跟我住吧,我照顧他。”他看着祝頌安和陳時煦,“你們回來住嗎?”
祝頌安遲疑,陳時煦繼續替他回答:“不了,他身體還沒好,等會兒我帶他回去。順便去看看李想。”
林楓瞬間一臉不高興,指了指陳時煦大喊:“頌安,你看他!”
祝頌安想起了林楓跟自己說的話,臉上露出了些笑意,朝陳時煦挑眉:“可能陳副隊也需要休養吧。”
陳時煦扭頭上下打量他,面上也帶了些笑意:“祝隊讓我休養,那我肯定得回去休養了。”他伸手一攬過祝頌安的肩膀,朝衆人看了看,“我們先走了。”
身後頓時傳來林楓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