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時煦站起身,對着玻璃窗照了照:“帥!”他轉身看向祝頌安,笑着說:“謝謝你,頌安。”
陳時煦的目光太過灼熱,仿佛要将他整個人都看穿。祝頌安擡頭,窗外暮色正巧漫過陳時煦半邊側臉,将那道微笑的唇角染成暧昧的暖橘色。
那一刻,祝頌安覺得自己心裡像坍塌了什麼。
接下來的幾天裡,祝頌安仿佛刻意避開了所有可能和陳時煦相遇的時刻。他總是天不亮就離開宿舍,晚上臨近熄燈才回宿舍,洗了澡直接躺下。兩人的對話少得可憐,偶爾在走廊擦肩而過,祝頌安也會迅速低下頭,快步離開。
白柏康叼着瓜子皮,椅子前腿懸空晃悠着。他盯着陳時煦第八次望向對面空蕩蕩的床鋪,眼神專注得仿佛要把那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看出個洞來。
“咳咳。”白柏康清了清嗓子,試圖引起陳時煦的注意。
陳時煦這才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白柏康立馬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屑,把椅子重重放平,“說真的,雖然我平時愛起哄,但你現在得跟我說實話——”他指了指祝頌安的床鋪,“你倆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陳時煦沉默了片刻,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飄向那張空蕩蕩的床鋪。“沒有關系。”他坦白地回答,尾音卻微微發顫。
白柏康挑了挑眉,顯然不信這個答案,但他沒有再追問,隻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陳時煦,又看了看祝頌安的床鋪。
估計就是他想的那樣了。
“頌安,快來陪我,陳時煦偷偷溜回家了![生氣]”
祝頌安收到白柏康的消息時,筆尖恰好落下最後一筆,一隻硫磺蝶栩栩如生地躍然紙上。他盯着那條消息,指尖在屏幕上停頓了片刻,最終還是合上筆記本,慢條斯理地收拾好桌上的東西,起身離開了實驗室。
回到宿舍時,果然隻有白柏康一個人。他正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嘴裡哼着不成調的曲子,五音不全的程度讓祝頌安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回家了?”祝頌安故作随意地問道,語氣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
“對啊,”白柏康漫不經心地回答,“過幾天就是他成人禮了。”說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湊到祝頌安身邊,壓低聲音問:“要不要到時候一起去給他慶生?”
“算了吧。”祝頌安幾乎是脫口而出,随即又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生硬,便補充道:“他沒邀請我,我去不太合适。”
白柏康卻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這有什麼?我幫你弄張請柬就是了。”
不等祝頌安再說什麼,白柏康已經低頭飛快地敲起了手機屏幕,指尖在鍵盤上跳躍了幾下,随後擡起頭,得意地笑了笑:“搞定!”
事已至此,祝頌安再沒了借口拒絕。他也知道白柏康真叫自己回來并不是怕孤單,白柏康明明一個人也能玩出四五個人的花樣。
祝頌安垂眸凝視着筆記本上的硫磺蝶,他下意識用指尖摩挲着紙頁邊緣,某些難以名狀的情緒正在他胸腔裡緩慢發酵。
給陳時煦送禮物的課題遠比分子實驗更令他無所适從。
他很少有機會送别人禮物。性格使然,他總是被動地等待别人靠近,等待别人主動了解他,才願意敞開心扉。然而,這樣的交友方式在現實中并不受歡迎。沒有人願意和一個“呆瓜”做朋友,即便祝頌安是一個極其優秀的alpha。
他的生活經曆簡單得近乎單調,三點一線的生活是方梅為他制定的“優生計劃”,嚴謹而刻闆,仿佛一道無形的枷鎖,既不容打破,也無法打破。教室、科研院、家——這些構成了他全部的世界,也讓他失去了與他人交流的話題和談資。
如今,突然要為陳時煦準備禮物,祝頌安感到一陣無措。
陳時煦什麼都不缺的。或者說,陳時煦的存在本身就像完美方程式推導出的結果:顯赫家世是天生賦值的常量,俊美皮囊是基因編碼的饋贈,連信息素都如同精心調配的香調前中後調俱全。
祝頌安把額頭抵在筆記本上,突然渴望手邊有支能改寫參數的筆——至少讓他能找到某個微小的缺口,證明這個看似無懈可擊的命題存在未被觀測的虛數解。
可惜沒有,陳時煦還是陳時煦,完美無缺。
白柏康似乎察覺到了祝頌安的窘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輕松地說道:“别想那麼多,就當是去蹭頓免費的午餐好了。”
祝頌安點了點頭,沒有接話,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紙上的硫磺蝶上。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腦海,如果他送陳時煦一隻蝴蝶——一個轉瞬即逝的禮物,陳時煦會喜歡嗎?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祝頌安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紙上的蝴蝶,仿佛能感受到它翅膀上細微的紋路。可他又有些猶豫,陳時煦或許不缺這隻蝴蝶。
白柏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别發呆了,走吧,去食堂吃飯。”
祝頌安回過神來,合上筆記本,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