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柏康瞪了他一眼,嘴裡卻依舊嚼個不停,含糊地嘟囔着:“你們倆合起夥來欺負我是不是?”
祝頌安終于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搖頭否認。
白柏康一副被傷到了的模樣,呲牙咧嘴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新生營的座位是自由挑選的,兩人一桌。不知是因為大家對陳時煦心存忌憚,還是别的什麼原因,他旁邊的座位始終空着,仿佛被無形地劃出了一片禁區。
當初白柏康翹着二郎腿坐在前排,心裡打着壞算盤,嬉皮笑臉地轉身用油性筆敲了敲陳時煦的課桌:"小爺要孤立你,聽見沒?"他刻意把尾音拖得老長,惹得周圍幾個同學偷笑。
陳時煦轉着筆的手頓了頓,擡眼時鏡片閃過微光:"正合我意,畢竟..."他忽然傾身向前,在白柏康耳畔輕聲道:"你睡覺流口水的樣子實在有礙觀瞻。"溫熱的呼吸驚得白柏康猛然後仰,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白柏康耳朵微紅,有些惱火地拖着課桌到了别處,故意離陳時煦遠遠的。
但白柏康心裡清楚得很。他知道陳時煦旁邊那個空位是留給誰的——祝頌安。盡管他平時總是一副吊兒郎當、養尊處優的公子哥模樣,可在這種事情上,他從來不會出錯。
所以此刻白柏康也不是真生氣,心裡還因為祝頌安真的回來而高興。裝模作樣沒多久,白柏康又去央求陳時煦的後桌要換座位。最終在他答應對方了一些無理要求後,他如願以償地成為了兩人的後桌。
曆史老師正在黑闆上畫戰争演變圖示,陳時煦的鋼筆尖在筆記本洇開墨點,餘光裡祝頌安已經保持低頭書寫的姿勢十七分鐘——這不符合他慣常的做事節奏。
借着撿橡皮的姿勢俯身,陳時煦的鏡片閃過一道反光。鋪開的演草紙上,□□分子式旁畫着精巧的六邊形晶體結構圖,修正液塗改的痕迹集中在起爆溫度計算欄。
陳時煦心裡起疑,他正要細看,祝頌安卻突然擡頭,褐色瞳孔在陽光下泛着琥珀般的光澤。
"有事嗎?"祝頌安的聲音很輕,卻讓陳時煦指尖一顫。他若無其事地推了推眼鏡,目光落回對方的草稿紙:"你在研究炸彈?"
“對,”祝頌安點頭,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準備炸了新生營。”
教室後排突然傳來白柏康的嗤笑。他不知何時醒了,臉上還壓着曆史練習冊的折痕:“帶我一個呗,我知道倉庫有硝酸铵。”一副很認真的模樣。
“不要。”祝頌安了當地拒絕,低頭繼續研究草稿紙上的内容。一旁的陳時煦彎了彎嘴角,毫不掩飾地嘲笑白柏康。
白柏康像是受了一萬點傷害,有些惱火地要拉陳時煦下水:“那你帶時煦嗎?”
祝頌安側頭瞥了一眼陳時煦,陳時煦此時也收了笑,認真地看着祝頌安。
“可以帶他。”
白柏康這下徹底死心了,下了課就嚷嚷着原先和他換座位的同學,要求要換回去。對方沒立即同意,問着白柏康之前的要求還算不算數。可白柏康心碎了一地,此時早沒了興緻,搬着桌子要硬擠回去,嘟囔着不算數。
對方也不高興,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眼見着要上課了,白柏康沒了法子,隻能搬着桌子回到了兩人後排,興緻缺缺地趴在桌子上。
白柏康原本打算這節課繼續睡覺的,但怎麼趴着都不舒服。最後他實在無聊,下巴抵着曆史課本,眼睛盯着前排兩人的後腦勺。祝頌安正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陳時煦時不時湊過去看一眼,兩人挨得極近。
“喂,”他用筆帽戳了戳祝頌安的後背,“你為什麼帶他不帶我?”白柏康的聲音裡帶着明顯的不滿。
陳時煦轉過身來,嘴角上揚:“因為你太吵了。”他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水果糖,在祝頌安眼前晃了晃,“要不要?”
祝頌安伸手去接,卻被白柏康一把搶走。後者得意洋洋地剝開糖紙,卻在看到糖果顔色的瞬間僵住——是他最讨厭的檸檬味。
“你故意的。”白柏康咬牙切齒。
陳時煦聳聳肩,又從另一個口袋摸出一顆草莓味的,輕輕放在祝頌安攤開的草稿紙上。白柏康看得眼睛都直了,他記得這個牌子的草莓糖早就停産了。
下課鈴适時響起。白柏康一個箭步沖上前,勾住祝頌安的脖子:“我不管,不管你們幹嘛都得帶上我”
祝頌安被他勒得直咳嗽,陳時煦連忙把人拉開:"你輕點,他身上還有傷。"
白柏康立刻松開手,緊張地打量祝頌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忘記了,你沒事吧頌安?”
“沒什麼。”祝頌安揉了揉脖子,把草稿紙折好塞進書包。
宿舍的分配與軍訓時相同,三個人一起走出了教室,向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