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小調’吧。”
“沒問題,請問是二位誰要作畫呢?”
蔣良因主動上前說:“是我,我家大哥,出走數月,嫂子日日思憂成疾,聽聞姜大娘子可以隻聽描述便繪制出人的樣貌,便來一試。”
“也行,本來呢,不見人的銀錢和票據是和見人的是不一樣的,這張松綠的尾聯是隻能畫見人的。”姜樾停頓了一下。
“不過,這位小郎君生的好看,改明兒願意給我這榮樾畫房出張肖像當做招牌,我今天也就畫了。”姜樾直視張明賢的眼睛。
“好,我答應。”張明賢直截了當。
“别那麼急啊,既然邀請你,自然不是做這簡單的畫,是這種彩色的,需要你抽空過來兩次。”姜樾本着職業素養,利用旁人肖像賺錢,是必須獲得主人公的許可的。
“也行,不過在下最近比較忙,可否下月?”張明賢八月要重申禮儀律法,舉行縣試,難以抽出時間。
“沒問題,我都可以。”姜樾答應,“要作畫的人長何模樣?”
蔣良因道:“國字臉,劍眉,嘴唇比較厚,眼窩有些深,眼下有一點淤青。”
姜樾指着自己顴骨處,問:“這裡呢,突不突出?”
蔣良因答:“剛剛好,不突出。”
姜樾又問:“年歲多大。”
蔣良因又答:“40。”
……
姜樾一連問了十幾個問題,一些都沒有聽過的詞彙她會用手指着具體位置來進行溝通,譬如:眉弓,下颌角,還有一些口輪匝肌等肌肉分布。
過了大概半刻鐘,姜樾将畫作遞了過來:“可否是長這樣?不像的畫再告知我,我修整修整。”
蔣良因看了會兒:“像是像,總覺得有些奇怪。”
又低頭思索片刻:“他沒有胡子,頭發又多了。”
姜樾給畫像上的人加了些胡子,又在小調的基礎上将頭發顔色加深了一小部分,讓淺色的地方更淺幾乎看不出來,深色的頭發自然就顯得少了。
修改過後的遞給蔣良因,轉身到了另一個角落,蔣良因不由得驚歎:“妙啊,這也太像了。”
便和張明賢對視一眼,兩人想到了一塊去——衙門的畫師。
張明賢站起來,神情嚴肅,對姜樾鞠躬一拜,極為正式。
姜樾從角落的盆裡洗完手,擦幹後看到張明賢如此做派,不由得一懵:“這是做什麼。”
“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姜大娘子是否願意。”
“啊?這,什麼事,你這麼嚴肅,吓到我了。”姜樾後退半步。
張明賢站直,從腰間取下一個小荷包,荷包裡放着一枚小小的印章,姜樾湊近看這枚“東望縣令印”。
“束望系什麼印?”這是古董啊,姜樾不太認識繁體字,姜成榮沒讀過書更不認識了。
張明賢看着她認真的将五個字認錯了三個。
萬萬沒想到,姜大娘子竟然……不識字。
張明賢有些尴尬,绯紅色爬上耳邊,連忙收起了自己的印鑒:“對不起,我不知道。”
姜樾有一種心事被戳破的感覺,奇怪的情緒爬上心頭。
天!文化藝術雙第一入頂級藝校。
高材生一朝淪為文盲。
“我忘了,忘了我不識字。”姜樾緊張的搓了搓手,笑的沒心沒肺,内心無語問青天。
“實不相瞞,我是東望縣新任的縣令,第一次看到你的畫就想招攬你來做縣衙畫師的師父,但是我信你,衙門的人未必,這才将蔣縣丞邀請上的。”
“剛剛你畫的是已經高就的前任縣令。”
姜樾有些懵。
我這是?要當編外了?
“當然,姜大娘子若是不樂意,我們也不會強求。”張明賢生怕惹了姜樾不愉快,直接被拒絕。
“不會,不會,隻是這做圖,是可以教,但是能學到什麼程度我就不知道了。”姜樾搖搖手。
“畢竟每個人天賦不一樣,而且我沒做過教書先生不能保證每個人都能學會。”
姜樾說出自己的顧慮,畢竟現代的時候,她給人補課補的是文化課,畫圖這隻接代畫的單子。
“無礙,姜大娘子可以在畫師中挑選覺得能夠作畫的人,然後擇優培養。”張明賢思考了一下,為姜樾提出一個建議。
“也是,畫圖一事,畢竟考驗天賦,有人終其一生也不能達到天才剛入門時的境界。”
姜樾不禁想到了兩次報考維也納藝術學院落榜的人,無疑他是有耐心的,對于維也納藝術學院而言他并不是合适的學生。
“那好,倒時我會去給他們示範講解最基礎的繪畫技巧,然後選拔五人出來單獨教授。”姜樾心想,五個人,小班制精品課堂,雖然之前輔導學生她是一對一的私教,人少應該也可以。
蔣良因卻不滿意了,搶先出聲:“既然要授課,為何隻有五個?”
姜樾有些生氣:“其一,繪圖一事講求天賦,有人終其一生畫出來就是屎尿。其二,作為先生,我必須對我的學生負責。其三,是你們請我,而不是我上門求教。”
“張大人,你說是吧?”姜樾有理有據,邏輯清晰,話鋒一轉直接問向張明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