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名叫趙初霁,是賀言竹在山下曆練時結識的。
趙初霁來自符修名門,賀言竹如今對陣法較為了解,也是因為他。
無憂樓是人間最有名的茶樓,獨特的是,它往來均是名門修士。無憂樓每年會給符合标準的修士們遞送請帖,收到請帖的也以此為榮。
修士們經常來此一聚,倒不全是為了品茶,更多是因茶樓裝飾雅緻,且能踏入無憂樓也是一種地位的象征。
賀言竹站在無憂樓門口,換了一身繡金暗紋錦袍,瞧着像位世家公子。
無憂樓樓高三層,風格典雅,飛檐流瓦。
他手中拿着一封請貼,順利地通過門口的結界。邁步走進,清雅茶香撲鼻而來,絲竹之聲萦繞耳中。
隻見寬敞的大廳中央生長着一棵巨大的茶樹,突破了無憂樓的屋頂,直通天際。
這棵茶樹樹齡該有上千年了,來此的修士特意測量過,樹高已有八十尺。
樹下流水潺潺,偶有落葉飄下,有十名貌美的男子女子或撫琴、或奏箫,音韻清靈。
賀言竹來到三樓,徑直走向右邊走廊上的竹韻居,剛站定門口,雕花木門緩緩朝裡打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男人,長長的珠簾遮擋了他的大部分面容,隻偶爾風吹珠簾瞥見一截冷白的下巴。
視線下移,男人修長的手指正放在桌上摩挲着茶杯。
趙初霁聽到動靜,從旁邊探出頭來,一把撩開簾子,笑容滿面:“言竹!快來!”
随着簾子被撩開,男人的面容逐漸展露在眼前。
是一張極具侵略性的臉,眉骨高聳,鼻梁高挺,輪廓分明。
賀言竹瞳孔猛地收縮。
無言鏡預言中的那個男人!
“怎麼了?言竹。”趙初霁疑惑地看向他,順着他的視線又看向了男人,“噢,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無妄兄。他雖然看着不太好相處,但相處久了,你會發現他其實挺有意思的。”
男人站起身,走向他們。
“你好,我叫薛無妄,很高興認識你。”他沖賀言竹伸出手。
賀言竹沒有回握,隻盯着他看,内心已掀起驚濤駭浪,“薛無妄?很耳熟的名字。我看你人也有些眼熟,我們之前見過?”
薛無妄淡定收回手,笑得肆意,“這個搭讪方式有些老土了吧?”
趙初霁在一旁插嘴道:“言竹,快就坐吧,等會兒可以慢慢聊。”說着,他拉着賀言竹進入室内。
桌前已經坐了五位修士,聽到聲響,回過頭來,視線落在賀言竹臉上俱是一愣。
“我就說我認識言竹,你們還不信,如今把人請來了,你們該信了吧。”趙初霁笑呵呵道。
衆人回過神來,連忙站起身,一一與賀言竹打招呼。
待大家重新落座後,卻有一道目光一直黏在賀言竹臉上。
若是往常,賀言竹定會不客氣地直接點明,但今日他心神有些亂,注意力全在薛無妄身上,便也沒有計較。
無言鏡……千分之一的準确率嗎。
“難得聚在一起,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吧。”薛無妄突然出聲。
講故事?賀言竹心中狐疑。
薛無妄環視一圈衆人的表情,開口繼續道:“某一日,一位男子去參加聚會,回家後卻發現自己沒了雙眼,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衆人好奇地追問,莫不是有專門吃人雙眼的妖魔?
薛無妄的眼窩很深,他的視線從席間掃過,最終停留在一個人身上,聲音低沉令人不寒而栗:“因為他一直盯着他不該看的。”
黏人的視線瞬間消失。
衆人面面相觑,明白他是在說誰,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趙初霁連忙打圓場,笑着道:“言竹最讨厭被别人盯着看了,雖然别人長得是好看了些,大家也别亂看哈。”他說着,拿起茶壺,将茶湯倒入在座衆人面前的茶杯中,“今日來此是品我心得的好茶的,大家快嘗嘗。”
茶香袅袅,賀言竹執杯輕抿一口,卻不知口中滋味。
薛無妄主動出現接近他的目的是什麼?
他背後究竟隐藏着什麼陰謀?
賀言竹再飲一口,被寬大袖袍遮住的臉上,閃過一絲冷意。
不管他有什麼目的,這次,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勁柔順滑,餘韻悠長。可以啊初霁兄,哪來的這麼好的茶。”一位修士贊歎道。
趙初霁滿意地聽着誇獎,笑道:“今日可不止茶好,煮茶的水取自雪魄山上冰淩花清晨的露水。”
“雪魄山?以你的修為上的去?”席間有人懷疑地看向他。
趙初霁也不生氣,沖薛無妄努了努嘴,笑道:“哈哈哈,我是沒本事,這多虧了無妄兄,在座的今日才有這口服。”
賀言竹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警惕了幾分。以他如今元嬰初期的修為,雪魄山上來回一趟都不敢保證能全身而退,薛無妄卻能輕松取來露水,可見其修為很有可能在他之上。
薛無妄淺笑道:“今日能結識各位,這水便沒有白取。”
他的視線刻意地在賀言竹身上停留了一會,似乎在暗示什麼。
賀言竹心中有了幾分猜測。
雖然不知道薛無妄的真實意圖,但順勢陪他演場戲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