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白府的前三日,房妙愛過得十分無聊。其實白小姐身邊原本丫鬟便是夠的,根本用不着添她一個。但白老爺都發話了,房妙愛也隻能在大小姐院子裡待着。
自從經曆了李姨娘難産的事,白府知道内情的下人看房妙愛的眼神總是帶着莫名的奇怪——明明隻是一個街頭買來的丫頭,怎麼醫術如此高超?連正經的大夫都比不過她?
房妙愛當然不能把自己腦子裡有百科全書的事情抖摟出來。
白小姐對房妙愛很有好感,平日裡有時候拉着房妙愛說話。除此之外,房妙愛大多時候都在院子中閑逛,并沒有人給她安排活。
直到這日,李姨娘上門來感謝房妙愛。
彼時房妙愛正在院中發呆,白小姐和一群丫鬟在一旁刺繡,房妙愛不會女紅,自然插不進去。
忽然身後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就是那個姓房的姑娘吧?”
房妙愛回頭,擡眼看見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來者正是那日她救治過的李姨娘。将養了幾天,李姨娘雖說還沒有完全恢複,臉上至少也有了生氣。
房妙愛忙站起身,“是我。”
李姨娘眼睛笑眯成月牙,熟稔道:“哎喲,你客氣什麼?那日若不是你,恐怕我就要命喪黃泉——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呢?”
房妙愛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下眼,“姨娘不必客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都是我該做的。”
李姨娘笑起來,“我知道你心善,但我該謝還是要謝——我求了老爺,把你調入我院子裡做貼身丫鬟,你願意麼……我不是讓你伺候我,隻是你剛到府裡,我也能照顧你。”
房妙愛思索再三,覺得這不失為一件好事。
反正她待在大小姐院子裡也是無所事事,既然李姨娘跟她合得來,那幹脆就去李姨娘院子裡好了。
房妙愛欣然應允。
二人一同去和大小姐說明實情,白大小姐也爽快放人。
到了李姨娘院中,情況果真要好上許多。李姨娘是孤身一人來白府的,府上的丫鬟和她都不算太親,相比之下,對她有過救命之恩的房妙愛反而聊得來。
李姨娘是個好相處的,人也有趣,房妙愛在她身邊待着,心情也爽朗許多。
因着有功,還是得過老爺親口嘉獎的,房妙愛在府裡還算來去自由。這一日,房妙愛照例去廚房取李姨娘要吃的燕窩,她嘴中哼着不成調的歌,穿過竹間小道,來到廚房,還沒走近,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
房妙愛吓了一跳。
....。這是誰把廚房給炸了?
一片濃煙之中,房妙愛眼睛被熏花,隐約能看見一個男子踉跄跑出來。這男子身姿挺拔,穿着倒是普通,房妙愛一看,猜想應該是府上的小厮。
她跑過去,拉了拉男子衣袖,“你做什麼呢?”
男子回過頭,看了房妙愛一眼,似乎覺得莫名其妙。他從房妙愛手中抽出袖子,掩着鼻子,甕聲甕氣道:“做飯,看不出來?”
房妙愛簡直驚呆了,“你做飯能把廚房給炸了?”
男子:“……火燒得太旺,火星子點燃了旁邊稻草。”
房妙愛撲哧一聲笑出來,她仔細打量這男子……發現,他長得還挺眉清目秀的。不知為何,她下意識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房妙愛眼珠子一轉,豎起一根指頭,“就憑我能幫你——修、廚房。”
男子哼笑一聲,顯然是不相信的。房妙愛也不說二話,走近廚房,撸起袖子就是幹。
不一會兒,廚房還真被她弄得像模像樣,甚至還修好了坍塌的竈台。房妙愛抹了把臉上的灰,轉頭對男子一揚下巴,眼神驕傲。
男子站在原地,顯然有些沒反應過來。半晌,他緩緩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房妙愛哈哈笑了兩聲,拍拍手掌,“我嘛,不過就是一個丫鬟——對了,你到廚房來做什麼?是要做菜?”
男子靠在門柱上,挑起眉頭,不經意般道:“我母親今日生辰,我想親手給她準備兩個菜。誰知道出了這檔子事……看來我果真不善庖廚。”
把廚房都點燃了,還叫不善庖廚?
房妙愛在心裡默默翻了一個白眼。
不過看在他這一片孝心的分上,房妙愛決定出手幫幫忙。憑着腦子中的百科全書,做幾道菜還是不在話下的。
“你要做什麼菜?”
男子懶散道:“本來打算看着來的,重在心意。”
……
房妙愛再次翻了一個白眼。她轉身進廚房,起鍋燒油,油熱下菜,又是一炷香過去。
當房妙愛提着一個食盒站在男子面前的時候,男子終于把視線移了過來。他揭開食盒蓋子,掃了一眼裡邊的東西,把蓋子蓋上,毫不客氣從房妙愛手中接過食盒。
“成了,謝謝。”
房妙愛好氣又好笑,“說句謝謝就完了?真是無禮。”
男子站住離去的腳步,回頭看房妙愛,“那你想要什麼?銀子?”
房妙愛伸出手掌,微微昂起頭,“嗯,銀子。拿來吧。”
男子注視了她許久,平靜道:“身上沒有,下次見了再給你。”
房妙愛還想說什麼,聲音卻被遠處一聲着急喝叫打斷了,“大公子!老爺在前廳被刺了,眼下垂危,叫着要見您呢!”